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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没有升息理由


 
       在价格大涨的时候利率没有动,在价格走平欲跌的时候反而去调高利率,应当是很不可能发生的。 

  拿高射炮打飞机,照着看到的甚至听到的敌机的位置去打,肯定会落空;如果敌机后面有己方的飞机在追赶,打中自己的飞机倒是可能的。说这个话,是比喻通货膨胀率和利率的动态关系。

  5月份的消费价格指数(比上年同期上升幅度)为4.4%,是好几年来的最高水平。如果只是根据这个数字来调高利率,就跟上述打飞机的打法一样,甚至更糟糕。4.4%表示的是消费价格指数在过去12个月中累计上升的幅度,是过去时;现在的利率是对现在发生而在未来清偿的债务有效的,是将来时。与现在的一年期利率对应的,应当是明年这个时候的同比价格指数。

  将来与过去有一点关系,但不是简单的直接关系。更重要的是,去年下半年已经采取了一系列紧缩经济的措施,4月份更是严厉紧缩,未来12个月的情况与过去12个月的情况应当是很不一样的。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如果现在开始逐步撤消一些行政控制措施,并且不升息,明年这个时候的消费价格指数同比可能会达到2%~3%;如果其他紧缩措施持续一段较长时间,再加上升息,明年这个时候的消费价格指数很可能又是负值。

  在5月份的统计数据中,除固定资产投资数据外,包含很重要信息的数据是价格数据,其中人民银行调查的企业商品价格指数比上月下降0.3%。从多年情况看,与这个价格指数变化最接近的价格指数是统计局公布的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后者在5月份比上月微涨0.2%。这两个价格指数从去年9月份开始猛烈上升,一直持续到今年3月。在这期间每月的升幅平均约为1%,按年率算超过了12%。到4月份,两者的涨幅明显减小,而5月份大致上是走平。月平均价格从大涨到走平,按旬计算的价格其实已经在下跌了。从其他价格信息来看,这两个价格指数在6月份可能会有一定幅度的下降。

  5月份的消费价格还在上升。从过去的情况看,生产资料价格对于消费价格有领涨领跌的作用。两者之间的关系现在或许比过去稍弱一些,因为进出口占整个经济的比例上升了。这与汇率和外汇储备以及贸易政策有很大关系。需要注意的是,国际价格影响国内价格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中国国内需求对国际价格有着日益重要的影响。考虑到这些情况,生产资料价格变化对消费价格的影响还是非常重要的。

  以钢材价格为例,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到现在,钢材的市场价格与固定资产投资一直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在一定意义上是投资多少的温度计。钢材价格本身经历了从计划控制到基本放开的变化,中间有一段时间实行计划价格和协议价格双轨制,后者相对更能反映供求的变化。从1993年开始紧缩经济时起,钢材价格基本上是一路走跌,到2000年才出现了回升;2001年有反复。这个变化过程与宏观经济主要指标尤其投资的变化非常吻合。从这个角度来看,今年3月下旬钢材价格出现回落预示着非常重要的变化。很可能的情况是,实际投资的月增长情况在一季度内是下降的。

  按上面的说法,人民银行的企业商品价格指数在5月份比上月下降了0.3%(这个指数的季节因素很小)。用另一种表示方法,这个价格指数在5月份比上年同期上升了9.4%。两个表示法一个上升一个下降,其实是比较经常发生的,本身没有多大意思。举这个例子是要说明,同比增长率的表示方法会产生“歪曲”,将下降说成上升,或者将上升说成下降。照此来看,固定资产投资比上年同月增长18.3%这个数字本身不能说明现在的投资是上升还是下降。从过去公布的数据看,固定资产投资的季节因素非常大,不同月份的数据不能直接相比,要做季节调整才可以比较。做季节调整需要一个完整的时间序列数据,而根据公布数据构造这样一个序列有很多困难。我自己做的估计结果是,剔除不可比因素和季节因素后,投资额在过去两个月绝对下降,而且幅度不小。

  拿同比增长率的变化来推测当前变化问题更大。企业商品价格指数在4月份比上年同期上升了9.3%,5月份比上年同期上升了9.4%,同比增长率还有所上升。这与价格绝对水平下降没有矛盾,就是说根据同比增长率的变化不能推测当前的变化。其实随便写一个时间序列数字都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大致上是,投资完成额绝对下降,消费正常增长,工业生产走平(零增长),价格总水平走平欲跌。在价格大涨的时候利率没有动,在价格走平欲跌的时候反而去调高利率,应当是很不可能发生的。美国当前上调利率,中国完全可以不跟。(作者为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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