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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弃诛心之论

  股市上的很多问题是和说假话联系在一起的。上市公司做假账欺骗投资者,或者庄家和上市公司共谋行骗,都是在明显的私利推动下公然撒谎。当然结果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恐怕没有人愿意公开为之说好话。但是在另外一些情况下,说不真实的话好像还有一定的道理。
  在经济评论和股市评论中,可以看到很多过度的从而也是虚假的溢美之词。其中有些作者可能并不是要蓄意骗人,只是潜意识地觉得多说好话总是不错的。姑且将这些称作“善意的假话”。这里的引号不可以省略,因为动机这个东西常常是讲不清楚的。如果读者能正确区分溢美之词中的水分,那倒也罢了;如果读者信以为真,也是一种受骗。
  在有些时候,“善意的假话”可能形成一种相当普遍的社会现象;如果是涉及到重要的社会问题,还可以形成严重的后果。比如说义和团打洋鬼子,本来是很好的事情,但是在过程中形成了一种假话,说义和团的符咒能挡住洋枪洋炮,然后就真的喝了符光着膀子往上冲。再比如说“大跃进”时期,宣传上说按照“大跃进”的精神和办法一亩地能产很多很多的粮食。这两件事情的后果都是很严重的。
  在这些假话的后面有一些大帽子。谁要说义和团的符咒没有用,轻一点说是长敌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重了差不多就成汉奸了。在“大跃进”的时候,帽子更多,最后大家都说假话。在帽子的背后,有一种逻辑,就是说话要考虑社会效果。
  在许多情况下,人们相信说真话和好的社会效果是一致的,这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时时事事都是这样,就没有必要考虑说话的社会效果,只需要考虑真实性即可。将社会效果相对于真实性独立提出来,意思是,在有些情况下,说真话的社会效果是不好的。进一步的意思是,在两者不一致的时候,就应当说不真实的话。这一点,算是鼓励说话不实的理论基础。
  关于说真话与社会效果的不一致,一个经常举出来的例子是医生对他认为患了不治之症的病人撒谎。在一本为小孩子写的寓意故事里,就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说医生撒谎以后,病人不知道自己患病,就非常快乐地活着一直到死。结论是撒谎有利,因此撒谎有理,当然应该撒谎。仔细想想,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理论。
  首先,如果病人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也许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做,比如说出于切肤之痛,想写一篇反对撒谎的文章;给医生“善意”地骗了,想做的事情没有做。第二,张医生认为病人患了不治之症,也许李医生有办法。如果张医生如实相告,病人没准就找到了李医生。或者,这个病在今天是不治之症,明天也许有了什么发现发明,找到了治疗的办法。当然医生应当也记着这件事情,听到有关消息后赶快去告诉病人。不过,别人的事情总是别人的事情,张医生或许忘了这事,这就有点像过失杀人了。第三,医生可能出于这样那样的个人考虑而将可治之症当作不治之症对待,比如说不愿意承认自己本领不高,将自己治不了的病当成不治之症。这样已经不是过失杀人了。但是,有了撒谎有利有理的理论,万一追究起来,就说是好心办了错事。再进一步,可以用欺骗的方式实现蓄意的谋杀,给人发现查起来,充其量只是个过失杀人。
  最后,在“善意的谎言”得到社会普遍认可的时候,医生想着骗病人,病人也知道这一点。一个人本来没有病,找个医生检查一下,医生据实相告。这个结论也许会将无病者吓个半死:连医生都说没有病,看来是不治之症了。这就应了“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那个话,就是经济学里的“理性预期”的意思。在均衡状态下,真的假的都有,只是很难搞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社会效果在很多情况下是很难判断的,常常是一个人一个看法。很难判断而又要判断,就产生了武断。关于社会效果的武断一来,麻烦就大了。你这么说,我那么说,很激烈地辩论,急了就拿帽子扣。
  从分析社会效果再发展一步,就到了对说话动机的分析,就是诛心。一个方面的原因是,社会效果不太容易说清楚,而动机好说。另一个方面的原因是,就算社会效果不好,也可能不是故意破坏;只有蓄谋的破坏,才令人痛恨,所以想要很痛快地将一个人骂倒,就说他的目的很坏。这一点倒真是一种相当普遍的心理,日常生活中谈论人物,诛心的说法是常常出现的。一旦到了这个层次,穿凿附会、断章取意、文章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种种情况就很容易发生了。
还有比诛心更厉害的,就是分析利益关系。拿了卢布或者日元或者美元,说话就是替外国人说的;做股票的人说的是一种话,不做股票的人说的是另一种话。拿这样的逻辑来引申发挥,说话就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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