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政见特约观察员 逸凡
公司高管领取天价薪酬的消息，不时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在大洋彼岸，20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也使得美国上市公司高管的天价薪酬成为媒体和公众讨伐的对象。2014年8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着手部署央企主要负责人薪酬制度改革。对于成长中的中国企业，什么因素会影响高管薪酬水平？Chizema教授与其合作者在最近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指出，中国上市公司外部董事的政治背景和意识形态对抑制高管薪酬以及公司内的薪酬差距有着重要作用。
过往的薪酬研究认为，董事会的外部董事在决定高管薪酬问题上扮演了很重要的监督角色——如果一家公司的外部董事监督比较弱，那么其CEO常常会获得高额的薪酬。然而，外部董事的背景和意识形态却很少被提及，而这恰恰决定了外部董事的监督作用。尤其是外部董事的政治背景和意识形态，在中国这样的制度环境中更是重要因素。区别于过往以美国公司为实证基础的薪酬研究，研究者着眼于中国公司的薪酬决策过程，试图寻找外部董事的政治意识形态与公司薪酬决策之间的关系，从而突出不同制度环境对公司战略决策的重要性。
研究者通过上海和深圳证交所、中国证监会网站以及上市公司网站，获得964家上市公司从2002年到2008年的年报。样本中的大部分公司来自制造业，并剔除了财务结构独特的金融企业。
数据分析结果表明，在排除了国有股权比例、外资股权比例、董事会规模、公司规模、交叉上市、高管平均年龄以及CEO更替等因素的影响之后，有政治关联的外部董事在董事会的比例对公司高管薪酬有着显著的负面影响——当有政治关联的外部董事在董事会的比例每增加1%时，高管薪酬降幅达36.1%。另外，有政治关联的外部董事对公司内薪酬压缩比（即员工平均收入与薪酬前三位高管的平均收入之比，压缩比越大意味收入差距越小）有显著正影响。当有政治关联的外部董事在董事会的比例增加1%时，薪酬压缩升幅率达到52.8%。同时，当有政治关联的外部董事在董事会的比例超过12.7%，公司业绩对高管薪酬的正影响不再显著。
简言之，数据显示，前政府官员做董事，有助于控制上市公司高管的过高年薪，遏制不平等态势。
研究者认为，可以用“社会比较理论”来解释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这一理论认为，人们在做决策的过程中通常会与自己类似的参照系进行比较，从而设定令自己感到对等的预期。在中国公司中，有政治关联的外部董事在帮助公司获得政策优惠和特许的同时，还在向公司输送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确保公司运作符合国家期待。而这种意识形态在薪酬方面的表现就是倾向平等。此外，在薪酬决策过程中，由于曾经在政府工作，这些外部董事也会比较政府公务员与所在公司高管的收入。这时，公务员相对较低的薪酬水平便使得外部董事倾向压低高管薪酬。
同时，过高的高管薪酬即使在西方也会受到媒体和公众的口诛笔伐，这种公众压力也会使曾经是政府公务员的外部董事倾向压低高管薪酬。类似的，这些有政治关联的外部董事了解公司内部高管和员工的薪酬，在倾向平等的政治意识形态的影响下，他们也会在薪酬决策中尽量缩小高管与员工的收入差距。因为这些外部董事的存在，公司业绩对高管薪酬的正面影响也会被削弱。
这项研究的结论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董事政治意识形态影响公司薪酬决策的假设——在倾向平等的政治意识形态影响下，有政治关联的外部董事偏向压低高管薪酬及公司内高管与员工的收入差距。研究者因此建议，选择前政府官员作为外部董事可以推进高管薪酬的合理化。
参考文献
Chizema, A., Liu, X., Lu, J., & Gao, L. (2014). Politically connected boards and top executive pay in Chinese listed firms.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责任编辑童德文，邮箱：jpdong@efn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