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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陈平、周其仁和汪丁丁经济学方法的一种综合尝试

科学综合的尝试:Brain--大自然最终的“黑箱”
Brain---大自然最终的“黑箱”
——《利息理论》读后感及对陈平、周其仁和汪丁丁经济学方法的一种综合尝试
              钱示剑
摘要:本文认为人类的大脑是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间最大的鸿沟,也是人类知识的不同演化传统——物理学、哲学和社会科学所共同面临的最终“黑箱”。在这一意义上,本文对经济学家Irving fisher以“相对论”为基础对人类大脑的一种解释做出总结和评论,并试图对陈平、周其仁和汪丁丁三位老师的经济学方法作一个整体性把握,并分别作出建设性的批评。

一. Why brain?
 
  歌德曾感慨:“大自然到底能否究诘呢?” 然而,不论人类是否愿意,一旦人类的进化史开始,人为了生存和繁衍就不可避免的要究诘自然了。物理学就由此开端,并伴随和反映了人类对自然的认识过程。

  科学的每一次飞跃都是对大自然的“统一性”的一次推进。从原子到宇宙,物质世界的统一性被物理学发现。在此基础上,基于元素、细胞和DNA,,生物学将物质与生命,不同生物种类之间的界限打破,无机世界和有机世界得到统一。尤其是达尔文的“演化论”使得人——自然最杰出的产物——融入了生物界,并和整个大自然在科学上得到基本统一。

  至此,大自然留给人类认识的最终的谜团是人类认识本身的载体——人的大脑。这个问题不仅仅在生命科学领域具有重要意义,对物理学, 社会科学和哲学都具有极重要和基础性的意义。根本上来说,大脑是这些称为科学(哲学中的超验部分本文不做讨论)的知识共同要解开的”黑箱”。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在生物学上来讲,基因似乎已经解释了生命的所有奥秘,可唯有大脑不能被其解释,因而无法统一在对自然的统一性认识里。大脑不仅受演化着的先天的基因影响,而且其自身的发展又是一个后天的演化过程。因而如果大脑的复杂和奇妙被解释则自然中的生命就被解释了。

  物理学的发展在宏观和微观两个方面都已经超过直接观察可以认知的极限,比如宇宙和原子核。进一步的发展将更依赖于人的想象力和理性推理,例如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就是一例。任何理性推理都是要在一定的先验概念基础上的,因而就无法回避在先验接受某些概念的基础上思考着的大脑。爱因斯坦在《相对论》第一章就讨论欧式几何空间这一之前被认为是先验空间概念的物理学意义”、“physical meaning of geometrical proposition”。此外,物理学在极大(宏观)、极小(微观)之外的第三个领域极复杂(介观)是以复杂系统的存在和演化为对象的。人脑不但本身无疑是最典型的复杂系统,而且它是经济、社会这样的复杂系统无需人为划分的天然“边界”。

  而哲学长久以来所思考的根本问题其实是始终指向人的大脑的,不但灵魂、精神这样超验的概念的物质基础(如果有的话)是人脑,而且其“爱智慧”的本质是讨论人类的理性及其基础的问题。

  社会科学是以人类社会的现象为研究对象的,用萨缪尔森的话说:”一切社会科学从本质上说都是心理学” (《经济学》序言)。 所不同的是,社会科学并不直接解释人脑,而是解释人脑的决定——人的行为。人的行为内在地由两个方面决定,一方面是基因,决定着人的新陈代谢、生长发育等本能行为;另一方面是大脑,决定着人社会性的行为,比如经济、政治、文化等等方面。

  自然科学(从解释自然现象开始)、社会科学(从解释社会现象开始)和哲学(从探讨人的理性基础开始)按照不同的演化路径最终共同面对了人的大脑这一大自然最终的“黑箱” 。从而,要跨越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鸿沟,要让科学的统一性再一次突破,就必然要试图解开这一“黑箱”。

二、How fisher?

  经济学是最接近自然科学意义上的“科学”的社会科学,至少经济学家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其理由最有力的是经济学的数学化,即可以用定量化的模型来解释和推测人的行为。但其他社会科学家则常常认为,经济学只不过是抓住了人最稳定或者说基础的一个心理——经济性或者说理性。是的,正如张五常所言,对经济学而言一条向右下方倾斜的需求曲线是先验的,无可争辩的,而其含义就是人的自利的心理。把需求曲线作为先验并以此为起点数学化,主流经济学其实已经把人脑黑箱化了。

  Fisher作为奥地利学派的美国集大成者(周其仁语),对人脑的解释比主流经济学更具体和有说服力同时说明经济学的数学化是有问题的。《利息理论》开篇就以“相对论”为物理学和哲学的基础,来描述人脑。他写道:

  "INCOME is a series of events.
According to the modern theory of relativity the elementary reality is not matter, electricity, space, time, life or mind, but events.
For each individual only those events which come within the purview of his experience are of direct concern. It is these events—the psychic experiences of the individual mind—which constitute ultimate income for that individual. The outside events have significance for that individual only in so far as they are the means to these inner events of the mind. The human nervous system is, like a radio, a great receiving instrument. Our brains serve to transform into the stream of our psychic life those outside events, which happen to us and stimulate our nervous system.."  

  这里,所指出或者暗含了的对于人脑的认识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人脑是演化的,收入只有被基于已有经验的大脑所感应到时才是有意义的。正是由于fisher对于人脑的这样一种独特而有说服力的揭示,在我看来,从这一点出发,“产权激励”“人力资本”“信息费用”等理论已经可以呼之欲出了,就连凯恩斯把心理学引入经济学也似乎不算是首创了。周其仁感慨这是“重要的思想传统在几代学人之间延续和发展的妙不可言” 。

三. What chen, zhou and wang

  遗憾的是,主流经济学并没有朝着像fisher那样基于对人脑演化性质的认识而发展,一直要等到重大的经济现象的出现,比如大经济危机出现(凯恩斯学派兴起)、发展中国家的转型(人力资本、交易费用等理论发展),才使得主流经济学回归到了对于其赖以数学化的基础的审问——如何描述人脑的理性?

  但如前文所述,人脑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哲学在本质上所共同面临的“黑箱”。舒尔茨说过思想终究要受到经济学语言的束缚。当面对描述人脑——哪怕仅仅是描述它的经济性或者说理性——只用经济学已有的语言是不够的。这里讨论三位在我的知识路径上有重要影响的经济学者是如何面对这个问题的,并提出自己意见。

  陈平老师从物理学的“复杂系统科学”出发,直接挑战主流经济学线性的数理基础。从改变单一的需求曲线出发,强调微观决策的宏观基础(介观的存在性)、经济周期的内生性等等。借用物理学这一有着悠久传统并成功解释了自然诸多规律的学科的学术语言——尤其是在物理学的重心从“极大”、“极小”转入“极复杂系统”的背景下——来介入经济研究无疑是非常有意义的。我认为不足也许在于正是由于陈的物理背景他过分关注了经济学的数理部分的思想而忽略了没有被数学化的那部分思想传统。典型一例是他对于产权理论的简单批评。陈老师对产权理论的批评最典型的一句是:“产权理论没有理论” ,也就是批评产权理论没有数理模型,并且光产权界定清楚了法律成本就会上升因而对发展中国家没有太大的意义。是这样吗?那就看看被陈平老师称为坚定的“产权理论”的鼓吹者周其仁老师吧。

  周其仁在某种程度上继承了fisher的传统,并且坚守caose方法论的“三个要点——到引人入胜的真实世界找问题、重点研究约束条件以及把努力把认识一般化”。约束条件在我看来是主流经济学在对人脑描述时除了需求曲线之外的重要工具,但周老师所选择的重要约束条件是他所谓fisher重要思想传统的延续的成果——人力资本、产权、交易费用和合约。而被陈老师所忽略了的正是第一个概念“人力资本”,经济学不同于物理学的关键一点在于它的对象是“人”而非物理学上一般的“物”。不但经济作为一个系统是演化和复杂的,而且经济现象的主体——人本身,重点是人脑(个人赖以思考问题并做出决策)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演化系统并且具有天然的边界性,因而需要激励和约束,这也正是周基于其对于“真实世界”的深刻洞察所选择产权等核心概念的原因。经济学的基本难题是其基本单位——人(人脑)要比物理世界的基本微粒——分子、原子等在质上的区别巨大的多(难以模型化),在意义和价值纬度上也敏感的多。

  此外,陈老师对“产权”认识的简单化还导致他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在产权的定义上其实已经经验证了陈老师微观经济宏观基础的重要性了,根据《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 “产权是一种通过社会强制而实现的对某种经济物品的多种用途进行选择的权利”。产权决定了人对于经济物品可以处理的自由外限并影响人力资本的供给程度,而这一外限恰恰是由这个(微观的)人的宏观基础——社会强制而实现的。从这一点出发,陈老师所强调的宏观经济现象中的历史演化多样性、经济结构和经济战略的问题都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内生在产权的概念里。经济学的数学用的不对并不意味着它的思想没有可取之处,重视这一点也许可以让陈老师在主流经济学面前更具建设性一些。

  汪丁丁老师把关注直接投向了社会的基本单位——人,更确切的说是人的理性及其基础。他回到康德的逻辑学,从哲学思想的角度介入对于人行为的理性基础以及人与人的制度的阐释,更关注概念与逻辑、人文与社会、理性与信仰,综合这些来思考人的理性的必然性和自由。恐怕对人脑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的直接描述汪是最充分的了。但似乎是过于纷繁复杂了,我同意汪所说的要揭示道(罗各斯)需要对话,需要沉思,需要东方思想对西方思想的融合或者说西方向东方的回归,但如果说要到不可言说的“禅”的境界的话就似乎把社会科学的“主体间客观性”强调得过分了,或者说还不用非得到那个地步。至少,在科学的研究上来说可以阐述出来的还没有到尽头,因为自然科学,比如物理学一样有从事研究的学者之间的客观性问题,而数学作为一种科学的语言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每次物理学大的突破都伴随着数学上的飞跃。那么为什么东方思想对西方的融合为什么就不能逼着数学再一次飞跃呢?吴文俊院士在《计算机时代的中国数学》的讲演的最后谈到数学的进步就意味着把之前相对低等的脑力劳动机械化(计算机就是实现工具),而他希望做的就是在数学更高的创造上用中国的方式来压倒西方的方式。而这何尝就不可能是汪所谓难以简约因而难以言说的思想或者周其仁老师所说的“努力将认识一般化”在科学上的最终出路呢。而陈平老师毋宁说已经开始了这样的努力。

  总结起来,用Fisher《利息理论》最后的话说就是“我确信经济理论家们将会发现,他们在基本理论问题上的分歧,并不像他们著作外表显示的那样大。当他们达到相互了解时,无疑会发现它们之间的分歧往往是表面而不是实质的,主要是在于研究和分析的方法不同而已。”三位老师是以各自不同的知识演化路径和学术偏好来从事经济学研究的,这又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人脑是演化的,多样的而不是静止的,单一的。但是要寻求科学“统一性”的突破,或者东西方学术的融合和超越,多方具有共识的明确的中心议题似乎是最欠缺的,这可以从以上三位老师的经济学方法的分歧和不足中得到说明。本文所要做的就是试图通过综合人类现有的科学知识和三位老师的经济学方法来提出这样一个中心议题:人脑是大自然最终的“黑箱”,它是科学所要最终解释的,人类知识的不同传统将最终汇流于这个绕不开的主题。


参考文献:
1. 布洛诺夫斯基,《科学进化史》(1973),海南出版社(2002)
2. 陈平, 《从控制论到复杂系统科学》,《文明分岔、经济混沌、和演化经济学》,经济科学出版社(2000)
3. 费歇尔, 《利息理论》 (1930)
4. 周其仁, 《产权与制度变迁》序言,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2)
5. 汪丁丁, 《制度分析基础》,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2)
6. 杨振宁, 《美与物理学》, 《科学新闻》周刊2003年1月25日
7. 吴文俊, 《计算机时代的中国数学》, 世纪大讲堂演讲录象
8. 张五常, 《经济解释》 第一卷
9. Armen A.A1chian, “产权”词条,  《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 (1987)
10. Albert Einstein , 《Relativity: The Special and General Theory》chapter1 (1916), Methuen & Co Ltd


参加讨论:http://bbs.efnchina.com/dispbbs.asp?boardid=2178&ID=43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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