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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
时间：2003年1月21日上午
地点：北京腾达大厦15层会议室[照片]
与会者名单：张曙光、茅于轼、刘福垣、曹远征、谢平、郑良芳、丁宁宁、盛洪、仲大军、王大用、张燕生、范剑平、袁钢明、张立群、肖金成、张礼卿、高辉清、左小蕾、杨新英、孟繁森、于纯乾、庄健等。
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张曙光：
2002年第四季度的经济形势总特点是态势良好潜力大，运行质量待提高。具体来讲，1，经济增长平稳持续，工业生产节节攀升，2，通货紧缩压力未去，先行价格降幅缩小。3，就业压力依然巨大，社保水平有所提高，4，外汇储备高速增长，国际收支状况良好。入世第一年我国农产品未受到外部冲击，主要原因是美国农业遭受旱灾，农产品价格上涨。
国家信息中心宏观预测部副主任 范剑平：
目前我国的投资率为1996年以来最高，位居世界首位。去年内需拉动经济增长的比例有所上升，外需稍微下降。但整个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来自投资，消费的贡献率继续下降，从54%下降到52%。今后的经济增长要从投资拉动型转向效率拉动型和消费拉动型。香港有人说发不发国债对GDP无所谓。
国家开发银行分析与金融产品局局长 王大用：
现在是外汇供大于求，人民币是供小于求，管制放开后顺差会减少，管制要放松，B股市场向老百姓开放，但没有外汇市场就受影响。银行的问题从技术层面上看并不难解决，问题在于它是官僚机构，体制是旧的，行长是政治家，他追求的是政治，不是商业行为。银行改革的出路在于分拆，从省一级的层次进行分拆。再是财政货币政策也到调整的时候了，通货紧缩得不到治理，最近一个时期是我国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最慢的时期。中国市场上今天严重缺乏银行家。
国家计委宏观研究院副院长 刘福垣：
居民消费低是因为收入低，农村年均增长才3.8%，城市是6.7%，劳动报酬在总收入中占的比例下降到51%，收入都转移了，分配给居民和企业的比重在下降，分配给政府的比重在上升。在消费方面，政府消费的比重也在上升。下一步应加大社会投资的比重和居民消费的比重。
中国银行国际投资公司总裁 曹远征：
现在国际油价涨得我们快要受不了了。金融问题，利率不市场化，让小银行经营它们也难，如果不强调利率市场化，不管是国家银行还是民间银行都难以经营。利率市场化后，汇率一定会放开，要不就会出现套利和套汇。过去两年是积极的财政政策，保守的货币政策。国外人民币业务的问题，汇率要浮动，是否允许国外开设人民币交易市场？[刘福垣：你那是倒着推，要先国内，后国外。]
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所长 茅于轼：
现在是双顺差，双盈余，我一贯反对出口退税，一年退掉1000多亿元，相当于200亿美元，这是不正当的退税，去掉后，外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盈余，还可以增加政府的财税收入，又利于企业公平竞争。进出口贸易最根本的原则是比较优势，如果实行退税扶持，那就使低价格的国家不能出口。
现在有很多私有财产不是合法的，是非法的。怎么保护国有资产？现在搞管理层收购，好象律师、会计师事务所评估后盖上章就是合法的了，这种表面上的合法，实际上是否真得合法？不解决公平公正问题将给社会造成巨大的威胁。现在有一半以上的国有企业民营化了，出现了一大批有钱人，这就是我国收入差距扩大得这么快的原因。社会上对入世不满的情绪强烈，怀念毛泽东，准备分浮财，等机会，搞不好会倒退50年。
原中国农业银行研究部兼体改办公室主任 郑良芳：
现在逃废债务严重，一帮蛀虫、贪官，成为捞好处的对象，北京市的土地出让最典型，几千万平方米的土地一转手赚2个亿，建设小康社会连土地都保不住，搞什么？国债贷款1万多亿都被什么人拿走了？现在全国已经有17个省的交通厅长因贪污受贿进去了，股票市场几千亿没有了，真正投入项目的只占总融资的13%。股市资金不投入实物经济怎么行？这是什么市场，是赌场，高级赌场。
现在有2万多亿资金用于外汇储备，值得研究。外汇储备要有合理的规模。我们这样的国家是资本输出国吗？人家外国人都对我说，你们不要把肥水流入美国田。加入世贸组织对金融冲击最大，对外资不严格监管，上海外资银行的业务已经占到50%多，超过本地银行了。[插话：将来都民营化后谁还能分出中国的和外国的？]
国家计委研究所外经室主任 张燕生：
美国学者罗奇说他对日本悲观对中国乐观，但中国已经到了一个应该变化的阶段，所有的经济政策应该从全球经济考虑，要考虑对全球的影响。人民币有长期升值的压力。有人认为日本从1991年2月后出现长期停滞是日元升值造成的，资产价格全面上升后带来国民心态的变化，风险极大，不可控制，日本在这一时期又没改革，没开放，导致停顿。外汇不能无限止地增加。要调整外部需求，深化改革，降低国际收支盈余，湿度放开对外汇的管制，汇率决定机制，1994年的汇率并轨是成功的，但汇率机制现在还不如1993年灵活，汇率决定机制僵化了，[曹远征插话：上海外汇交易所仅仅是个结汇中心而已，不是交易中心，没有买方，都被中央银行manage着，是行政机制，没有市场。] 1993年黑市的美元还可以换到11块人民币。
关于进出口，我国今后要对发达国家市场和新兴国家市场有不同的思路。目前中国这种洪水猛兽版的出口、砸别人饭碗的做法，将使贸易条件持续恶化。入世后5-8年，中国出口结构将有阶段性的变化和飞跃，未来可能与韩国这样的国家产生市场争夺。
中国银河证券公司首席研究员 左小蕾：
商业银行把钱滞留在债券市场上不行。关于就业问题，最好是政府不要去直接产生就业机会。
中央财经大学金融系副主任教授 张礼卿：
中国的确在输出通货紧缩，人民币的确被低估了，这一点不可回避。升值势在必行，但调多少？弄不好一下子窜到1：6。近些年来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主要来自资本帐户，2002年的经常帐户顺差300亿美元，资本帐户顺差500亿美元，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顺差？羊群驱动效应，一看好中国，外资都涌过来。国内不应有强烈的引资要求，目前中国出现大量的引资需求是金融深化改革得不够，国内资本市场的不发达，搞得企业和地方政府不得不去招商引资。要减少对外需的依赖，加快贸易体制的改革，贸易自由化要放到优先地位。对资本的的流入要实行控制，加快资本流出的速度，将政府拥有的几千亿美元的海外资金逐步转化成私人资本。
北京大军经济观察研究中心主任 仲大军：
关于国内问题，我国经济出现的所有征候和表象都在于国民收入分配出现了问题，我国所有的经济问题都在于收入上的贫富不均，要改变“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说法，破除计划经济留下来的城乡二元结构，走均衡发展的道路。解决的办法，一是开征私人财产税，不怕你有钱，也不怕私有化，只要把均衡机制搞好就行。美国70年代时，财产税占总税收的70%，现在降为50%，我国在贫富分化加大的情况下不开征财产税怎么能行！第二是加大社会保障的力度，要让城市和农村中那些在市场中被竞争下来的人有生存的一席之地。第三，坚决地彻底地废除户籍制度，给中国人民自由迁徙的自由。第四是加强工会和农会的建设，给工人农民游行示威和罢工的权利，让社会的弱势群体有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条件。第五，尽快地进行政治体制改革，通过民主监督最大限度地遏制政治和经济腐败。
在对外关系上，要适当收敛外向型的发展战略，改变中国廉价打工仔的形象。要尽量地利用国际资源，而不是向国外输出资源。要利用人民币升值地机会加速国内的经济建设，这一切关键需要内需来配合，不启动内需，就改变不了外向型的态势。而启动内需的条件就是上边我所说的5个内容，只要让全国大多数的老百姓有钱花，国内市场就活跃了，内需一增加，物价就上涨，只要国内将通货膨胀率保持在2-3%或3-5%之间，就是人民币升值的表现。走出通缩就是人民币升值。不用去调汇率，调国内的物价和工资就行。目前我国的劳动力工资水平是东南亚国家的1/7，台湾的1/30，日本和美国的1/50，在这种水平上还说没有升值的潜力，那就是让外商都把钱赚走了。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部部长 丁宁宁：
现在经常说经济自主增长这个词，但我还看不到自主增长的势头。搞数字的人如果不懂机制就等于胡扯。现在有些给首长写材料的人，把微观问题写成宏观问题，就会拍马屁，知识没更新。现在又在搞国有资产管理局，这么多国有资产怎么管？这些国资局能成为登记机构就不错了。要降低增殖税税率，去年17000亿的财政税收中，来自企业的盈利才5000亿，我国不是以所得税为主的国家，要提高消费税的比例。
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宏观室主任 袁钢明：
风险在人民身上。今后几年，国债项目没有任何退出的痕迹。南水北调总投资要5000亿元，3000亿马上要上，其中预算内的只占30%，地方出资占20%，50%是银行贷款。象秦始皇和埃及一样，投资没风险，秦始皇靠得是税，我们现在是税收加贷款。
我宿舍楼下的保安跟我说今年春节回不去了，工资发不下来。现在劳务市场的工资是400元，基本无法生存，统计数字中所说的工资增长多少多少从何而来？仅统计国家公务员和国有企业这一块不行，工资没涨，用福利形式涨。
有一个外商对我说，我要的价格让你们的工厂给工人发不了工资，你们的老板也干。现在有些企业把工人的工资压到了几乎没有的地步。这就是中国出口如此强劲的原因。中国的出口之所以象洪水猛兽，在一定程度上是以牺牲劳动收入为代价造成的。从外国人角度看，中国的出口台强劲了，我不知这是出口失业还是出口破产。日本的厂商全搬到中国来，到中国来购买。不过中资企业和外国人打交道还能拿到钱，和国内企业拿不到钱，不敢做生意。
我注意到人家外国的文章这样写：“中国的GDP在高度增长”，而不是说经济在高速增长，很有道理。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室研究员 张立群：
中国处在全面变革的转折点上，转变后将会释放出很大的潜力，13亿人实现现代化的过程，转向资源方面，如何利用世界资源和市场，如何定位不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