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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年习李政商互动透露的信号

今年上半年,高层官员与哪些企业进行了接触,透露出了什么样的政策信号和施政方向?在中国,高层官员与企业接触,往往不是随意而为。智谷趋势研究中心对政治局委员与企业的接触情况进行了数据监测与处理,从中分析出若干具有趋势意义的信息。

1.习近平“一号工程”路径渐明。

2.因暴恐事件而广受瞩目的新疆迎来政策拐点。

3.到多国找能源,政商互动具全球战略指向。

4.与高层互动的房地产企业数量增加,显示相关政策微调。

数据概况

先来看看整体情况。

2014年上半年,政治局委员一共同企业互动863家次,比去年同期的809家次稍有增加。

在具体细分领域上,能源资源企业和装备制造企业最受关注,分别占到总数的十分之一。在制造业中,汽车制造、冶金化工和IT硬件制造企业同政治局委员的接触也较多。

政治局委员接触的企业,以民营企业最多,共有297家,占到总数的34.4%。央企和地方国企分别有171家、185家。外企有111家,其中美国企业数量居首位,紧随其后的是德国和法国。数量排在前列的国家如下表:

相较于国内企业,政治局委员接触的外企中汽车制造企业较多,其他装备制造企业相对较少。

同习近平、李克强互动的企业,与去年同期变化不大,仍以制造业为最多。在具体细分领域中,习近平接触最多的依次是汽车制造(12家)、装备制造(8家)和能源资源类企业(7家),而李克强接触最多的能源资源类企业(15家)、金融业(9家)和汽车制造业、交通业(8家)。

从上述数据可以得出两方面信息:

一.习近平更加重视国家工业经济的独立性,因而对各类装备制造业企业予以战略高度上的关注;李克强除因出访中涉及较多能源企业外,更多侧重于通过交通、金融等国民经济中的节点行业,了解国民经济的日常运行状态。

二.习、李对汽车行业都高度关注,汽车行业转型升级尤其是当前新能源汽车的发展趋势正受到高层的重视。

“一号工程”路径渐明

上半年政商互动很重要的一个特点,是与区域战略紧密相连。习近平在北京考察及政商互动之后,召开京津冀协同会议,启动习近平的“一号工程”。李克强在重庆与企业密集接触后,吹响长江经济带的建设。此后高层官员的政商活动,很多与这两个新一届政府最重要的区域战略相关。

6月底,北京市委书记郭金龙、市长王安顺到河北唐山访问,重点参访曹妃甸地区及相关企业。这是今年2月习近平主持召开京津冀协同发展座谈会后,北京市党政首脑首次正式率团到访河北。外界普遍预期,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将于近期出台,在此关键时期,北京市领导层到唐山和曹妃甸,释出不寻常信号。

这或许表明,围绕京津冀地区发展轴线的争夺已尘埃落定。

京津冀发展轴线一直存在东向轴线与南向轴线的博弈。从过往历史来看,京津冀地区的主发展轴是北京向东天津、唐山、秦皇岛一线,即所谓“京津唐”地区(东向轴线);而北京往南的沿京广铁路保定、石家庄、邢台、邯郸一线(南向轴线),与京津一直比较疏离。在2010年的《国家主体功能区规划》中,后者甚至被排除出当时定义的“京津冀”地区,而被定位为在“京津冀”之外的“冀中南”地区。

京津冀协同发展概念提出后,河北省希望能够打破原来的东向轴线独大的局面。3月下旬保定放出“政治副中心”的风声,已表明河北省想要把京津冀发展的核心轴线,从北面的京津唐向南面的京保石一线扭转,使河北省的南、北两翼共享首都红利。但现在来看,这一想法可能在今年下半年或出台的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中落空。

事实上,北京是京津冀地区的真正核心,北京对区域经济格局的态度具有决定性影响,京津冀协同战略正式提出后北京市领导首度到河北,选择北部的唐山和曹妃甸,已表明了北京市在京津冀发展轴上的态度。与此同时,京冀两地还就修建北京到曹妃甸高铁达成共识,进一步强化两地发展的“一体化”色彩。

当然,京冀在促进唐山和曹妃甸发展上的共识增加,也必然对天津构成一定的压力。河北省希望通过曹妃甸港的建设,能够在港口领域同天津比肩,曹妃甸也一直把“做北京的出海口”作为自身定位。天津市在京冀趋近的背景下,也十分重视捍卫其北方航运中心的地位,天津市委书记孙春兰、市长黄兴国今年出访,都考察所在国的港口,学习其在港口航运领域的经验,显然意在巩固并提升天津的航运竞争力。

新疆迎来政策拐点

习近平今年4月底展开上任以来的首度新疆视察,超过四分之一的政治局常委、超过五分之一的政治局委员同一时段齐集新疆,规格系“史上最高”。

值得注意的是,习近平此行的政商互动,打破以往领导人造访北疆克拉玛依、昌吉等工业重镇并视察能源石化类企业的惯例。

智谷趋势研究中心统计发现,江泽民、胡锦涛到新疆时,每次都到访克拉玛依或昌吉。新华社对他们的报道,也都重点提及对新疆石油天然气勘探和石化产业的关注。

此次习近平到新疆考察的行程,没有到克拉玛依和昌吉的安排,也没有公开视察任何能源资源类企业。见诸公开报道的企业——新疆果业公司和兵团所属的银丰农业装备公司,也都是农业相关企业。

这种变化,释放出明确信号。新疆虽然是中国重要的能源资源基地,但从国家战略层面来看,新疆的安全和稳定比新疆的资源更为重要。

这表明,对于新疆,新一届领导层实行民生优先。同解决新疆本地就业、改善当地民众生活关系更为密切的农业、食品、纺织等产业在疆投资将得到更多机遇。在随后于5月召开的第二次新疆工作座谈会上,李克强就特别强调“就业是新疆最大的民生问题”。

综览2014年上半年的高层政商互动,在榜单上排名靠前的新疆本地企业和援疆项目承担企业,都以民生型企业为主。第二次新疆工作座谈会后,新疆党委书记张春贤考察企业明显增多。同时,中东部“对口援疆”省份领导密集到访新疆,新疆民生领域的投资额度下半年还将有大幅增加。

能源企业政商互动具全球战略意义

2014年上半年,政治局委员同能源资源企业互动83次,占到全部政商互动总数的9.64%。而去年同期,这一数字是60次。今年的互动明显较上年同期更为频繁。

2014年是新一届领导层执政的第二年,领导人的外事活动较上年度更多。在习近平、李克强的外事活动中,都不乏能源类企业的身影。普京5月访华,中俄两国达成了历史性的天然气大单,同月中国在中亚最大的天然气进口来源国土库曼斯坦总统访华,也关涉能源议题。中国领导人提出横贯亚欧大陆的“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将通过铁路、公路等基础设施连接亚欧大陆,已有论者提出可与俄罗斯、中亚等国家开展“高铁换油气”等方面的合作。 “能源输入、基建输出”模式,将使中国和俄罗斯、中亚的能源合作被赋予更多意涵。

同时,李克强对非洲和英国等国的出访,则展示了中国在能源领域的“另一面”。非洲的尼日利亚和安哥拉都是李克强今年访非到访之地,这两个国家重要的产油国,而英国也是欧洲重要的油气生产国。李克强的随访企业在非洲和英国达成的能源合作,透露出中国从俄罗斯、中亚获取能源的渠道的同时,也正在进一步实现能源多元化。在英国签订的购买液化天然气的协议表明,中国虽然确定将从俄罗斯进口大量天然气,但并不把宝全部押在俄罗斯上。

过去,中国的能源进口来源地主要是中东地区。中国和中东最大产油国沙特之间关系密切,沙特在汶川地震和上海世博会时的对华投入让人印象深刻;伊拉克战争后,中国又成为在伊拉克最重要的油气投资方;中国同伊朗等其他中东产油国也有较好关系。

新一届领导层不满足于仅仅维持原有的能源进口格局,而想要建立全球性的能源战略,这一战略至少包括三个部分,其一,是发展同俄罗斯、中亚等国的能源战略性合作,形成稳定的能源利益共同体;其二,巩固在非洲等地既有的政治资源优势,将其转化为更紧密的能源合作;其三,在进口液化天然气等领域强化同英国乃至澳大利亚等西方发达国家的合作,在强化经济联系的同时拓展战略腾挪空间,并分散能源来源过分单一化的风险。

行业数量变动背后的政策信号

值得注意的是,政治局委员接触的房地产企业出现了较多增长,从去年同期的17家增加到今年的30家。与房地产企业有接触的政治局委员,大多兼任地方党委书记,虽然京津沪粤等地属于楼市调控的重点地区,住宅调控政策尚不能明显松动,但可以注意到官员接触的房地产企业中,相当部分属于商业地产。在当前经济下行的背景下,前些年大规模上马的商业地产项目可能集聚较多风险,地方党委书记已对此相当重视。

从总体上,政治局委员接触制造业企业相对去年同期出现减少,但在制造业的某些细分领域,却在增加,这便是装备制造和汽车企业。

装备制造业(含汽车制造企业)135家,占企业总数的15.68%,而去年同期,这一领域的企业为116家,占14.36%。从企业绝对数和在总数中所占比例来看,都有明显增加。

而另一个受到关注的领域IT硬件制造业,今年政治局委员接触的相关企业51家次,远少于去年同期的94家次。

高层领导接触装备制造企业数量比去年同期明显增多,而接触电子企业相对减少,可能基于多方面原因。首先,去年是新一届党委、政府上任伊始,对于更具新兴色彩的电子企业会相对重视,宣示对于高新技术产业和创新发展的更多支持。随着党政领导任期进入中段,领导人更多关注国民经济的运行层面,对整个经济运行具有全局性影响的装备制造业受到的关注自然更多。

其次,领导层对于装备制造企业的战略重视程度进一步提升。在装备制造领域,领导人最为关注的是三大领域,机械电气设备制造、汽车制造和铁路航空设备制造。今年上半年,从习近平、李克强再到主管工业的副总理马凯的活动,都能看出这些领域迎来政策机遇的端倪。

在机电设备领域,习近平专门在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两院”院士大会上提到,要抓住工业机器人带来的产业转型机遇,与此相关的智能设备制造、“机器换人”等课题也受到地方政府更多重视;特斯拉旋风在全球范围持续延烧,李克强、马凯都非常关注新能源汽车发展,并分别考察过比亚迪公司,特斯拉掌门人马斯克访华期间虽未见到中国国家领导人,但工信部长苗圩、科技部长万钢等均与其会面,这种规格对于一个外国新兴企业负责人来说也并不多见;而在铁路、航空设备制造领域,政策机遇频现,在“微刺激”政策出台的背景下,铁路建设投资额几度调高,成为“赶进度不加力度”式政策刺激中,“赶进度”的代表,而国产大飞机和支线飞机项目也进入到冲刺阶段,李克强已开始在海外推销飞机,使铁路、轨道交通和航空领域企业的热度居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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