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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普雷维什的《外围资本主义—危机与改造》

西南财经大学<学经济>第72期文章,若有转载请注明作者信息


对禁锢思维的强烈冲击※

——读普雷维什的《外围资本主义—危机与改造》

(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 杨秀丽 611130)

  我习惯了站在宇宙外面看地球,却从未顾及到地球内部的纷争——读普雷维什的“外围与中心”理论,感受到的是对自己思维的一种冲击。我惊奇地发现:之前的我被驯服到了从不去理会自己所代表的立场,而那样的不理会实际上是把自己摆在了上帝的位置上,我习惯了站在宇宙外面看地球,却从未顾及到地球内部的纷争。普雷维什打破了我的这种思维障碍,正如他所说的“社会结构及其变动是经济学家们通常不去涉足的领域,但必须去探索,旨在理解诸如剩余等种种现象”。忽然想起马克思来,很多西方的经济学 家批评他站在阶级立场上分析问题,我现在觉得这是一种极大的偏见。因为再精辟的实证分析也是建立在一定的抽象假设和规范分析的基础上的。

  理论用于检验实践的一个痛楚在于它很可能被现实情况部分或彻底的推翻。我们对现实的考证总是既爱又恨。一方面,它帮助我们验证辛苦探索出的理论的正确性;另一方面,它对理论的摧毁也让我们心痛不已。就像爱迪生为了发明灯泡所做的1000多次实验一样,每一次当我们对现实进行大量而严谨的考证,都像是面对实验台一样紧张而又惴惴不安。但是越来越多的现实告诉我们,经济学的分析越来越不能在一种制度既定的前提下进行了,西方经济学家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对供给——需求曲线的研究上,但是当我们中国引进了这一西方经济学理论的时候却不应该做同样的工作。东西方彼此的制度、文化差异太大了,而这些差异中的“社会结构、权利关系及其变动”会影响到收入,从而对需求产生影响。知识也有本土化的过程。我深刻的意识到在国际交往中,慎重地从自己的利益和长远发展这个角度出发是多么的重要。立场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因为这是我们实证分析的基础。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我更加愿意接受普雷维什的其他观点了。

  “改造应当确保发展的活力和平等,确保发展与民主化进程以及人的固有权利的有效性相一致。”这让我想到,经济学中的“有效率”以及“社会福利最大化”有些场合是显得狭隘的。如果全人类的福利水平仅以总福利最大为最优解而不考虑内部的分配机制,无疑是有问题的。内部矛盾的激化、民主进程的停滞会毫无疑问地影响社会的进程。经济进程与民主进程必须同时发展,一国经济权利的迅速扩大会影响到其政治权利的运用。经济与政治的相互关联使我们意识到从纯经济的角度去思考和解决问题是不现实的。

  国际贸易理论的核心有两个:一是贸易利益是如何产生的,二是贸易利益是如何分配的。现实中争论最激烈的在于其二。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关于利益分配的矛盾日益激烈了。发达国家必须承认的一个事实是:发展中国家的日益崛起要求在政治和经济领域同发达国家共享利益。而且这种分享不再是以前的模式和方案。有相当的一段时间,发展中国家陷入“比较优势”陷阱里无法自拔。如果从绝对数量出发,国际贸易是一个增量博弈,这一点没有疑问。好在爱因斯坦提出了相对论。如果从相对的角度出发,发展中国家就会发现自己的窘境。一块蛋糕不论有多大,你拿走了70%,那么我只能拿30%了。发达国家获得的比例越多,发展中国家获得的就越少。

  在谈到发展成果分配不公平的问题时,普雷维什认为“主要是由于社会结构的上层以经济剩余的形式占有了技术进步成果的一大部分”。技术进步所产生的利益不能在工业中心和外围地带平均分配。作者认为技术进步带来的生产率增长在工业制成品生产和原料生产方面是不同的,因此由于生产率提高导致的产品价格下降的幅度也是不同的。制成品生产率的提高和价格下降幅度都比较大;而原材料的生产率提高和价格下降幅度则比较小。原本技术进步应该使贸易条件向有利于原料出口国的方向发展,但结果却不是这样。工业制成品的价格并没有随着生产率的提高而下降。由此产生收入分配效应,工业中心的收入高于其生产率的增长。换句话说,工业中心不但获取了技术进步带来的全部成果,还占有了外围地带的一部分技术进步成果。

  对这一点,我有一点质疑。我想起了我的国际经济学老师任老师的一种观点,生产率提高导致价格下降,没错,问题是这里的生产率应该是全要素生产率,而不是单要素生产率。工业化国家的技术提高所带动的生产率提高在全要素生产率提高中所占的比重有多大并不知晓,所以结论也许不是这样。

  普雷维什认为进一步的原因在于市场结构的垄断性。工业制成品的市场具有垄断性,而原料市场则竞争比较激烈。在这种市场结构下,通过经济周期和工资弹性的作用,工业中心将危及转嫁给了外围。

  尽管我对普雷维什的一些看法有些不赞同,但我却深信他关于外围受工业中心欺压的结论。这一点是我在平时看一些文章的时候就感受到的。这些文章都是有理有据的,只不过它们的立场是发展中国家,这样的角度是十分必要的。

  普雷维什反复强调:“发达资本主义本质上是向心性的、吸收性的和统治性的。它的扩展是为了利用外围而不是为了发展外围。”他也特别关注外围内部发展中的矛盾,并致力于拉丁美洲现行体系的改造,因为他深信拉丁美洲发展的重大缺陷在于现行体制。关于中心国家的向心性,普雷维什认为根源在于“那些集中了大部分生产资料的人将经济剩余攫为己有”,这也是为什么他说“剩余从本质上说是一种结构现象。”我由此怀疑市场了。市场经济的自由主义特色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它既照顾不到弱者的利益,也盲目的忽视了未来的发展。是市场的错吗?市场的背后又是什么?如果说自由放任的市场是一种手段,那么它的运用与否以及程度完全取决于人为选择和操纵。

  在对外围的分析中,普雷维什认为存在这样一种矛盾:一是分配的要求;二是进行巨大的资本积累的要求。关于分配,外围的矛盾比中心更加尖锐。更重要的是,“中心的、与一种很先进的结构相适应的东西被扩散到外围国家来。既扩散技术、消费形式,也扩散各种制度、思想意识形态”。在他列举的跨国公司的例子中,很显然地得到的结论是:跨国公司通过与中心的交换对消费形式国际化的推动要比对生产国际化的推动大得多。

  “历史性延误”,很沉重的字眼,普雷维什把外围被中心国家排挤在工业化进程外的原因归结为此。历史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因为过去的历史而使自己现在面临什么?不公的待遇、无理的歧视……我们能做什么?无力无效的反抗吗?这样就太悲惨了。也许最悲惨的在于我们很多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个饥饿的孩子突然得到一片冷面包,会觉得幸福无比。但他千万应该记住是谁让他如此饥寒交迫。我想到了中国的纺织业,突然觉得那像是一块冷面包。中国已经成为了当今世界的纺织品出口大国,那么我们在纺织产业链中获得的利润是多少呢?一件纺织品在美国卖80元,从美国的消费者80元到美国的经销商降为40元,美国经销商到美国在华中介商降为20元,从美国中介商到中国的企业降为15元。一件纺织品的成本是12元。我们的附加值是如此的低!在整个纺织产业链中,我们只占据了生产环节,而附加值高的流通、销售环节全部被他人占据。也难怪附加值低,在这种形势下,很容易形成买方市场,就算谈判也要处于劣势。

  我承认在这个问题上我的悲观,但我并不是说否定现行的模式。最痛苦的挣扎也许就在于对一种体制不满却没有更好的体制出现。我还是相信行政的力量会改善这种状况。我们的政府如果能够加大对纺织产业链中其他环节的扶持,我们就会逐渐占领其他环节,从而赢得核心地位。

  “劳动力的倒退性竞争”。“以更高的生产率就业的大量劳动力并未因此而相应的增加其报酬”,原因是处于低生产率技术层次或失业状态的劳动力的倒退性竞争。我想到了中国的劳动供给曲线也是那样一种倒退性的,中国有那么多的失业和隐性失业人口,这将是我们经济发展中的一个极大制约。这种倒退性竞争的背后是什么呢,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还是历史性的原因-----原本就人口过多。我们的国家在这方面确实遇到了很多问题,虚假吸收劳动力也是被不得已。西方的经济学家很奇怪为什么中国的GDP会考虑吸纳就业的比例,我想当他们的国家也面临严重的失业问题并且可能由此导致社会动荡的时候,他们就会明白了。

  普雷维什对要素的分析着重在技术上。他也说明了生产率的提高取决于实物资本的积累和人才培养方面的积累。“技术革命具体体现在实物资本中,它带来更高的生产率和产品的高质量和高效益。”我之前所接触到的西方经济学将要素分成资本、劳动、土地等自然资源,后来又加入了管理者才能。这些因素都在生产函数里,作为自变量。而技术进步被经济学家放在生产函数的外面,在短期内不发生变化。我们似乎能从全球的经济发展史中看到这样一种现象:在一定的时期,总有一种要素占主导地位,劳动、资本都曾先后在生产中占据主导地位,现在来看管理者才能开始显得很重要,但更重要的似乎是技术,各个国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采取限制技术出口的政策并且加大技术投入。第三次科技革命把技术的重要性甩上天空,一批批靠技术暴富的人也被推为时代的英雄和领军。比尔盖茨的传奇让世界瞪大了眼睛,于是人们开始重新思索:现代社会,什么才是创造价值的真正动力?技术!这是我们无法否认的。

  想想我们国家的技术发展现状,便觉得中国人任重而道远。加大科学技术投入和自主研发已经写进了十一五规划,这是形势所趋。一直以来,令国内教育界疑惑的是:为什么中国学生的理论知识比外国学生好很多,创新思维却与之相差很远?我们手里捧着一堆理论却无法走进试验室。在各国的技术研发竞争中,最终比较的是研发成果,能拿得出成果的才叫真正的成功。而我们在技术研发的道路上不光要重视终端的研发人员,更要注意培养研发的后备人才,这才是长远之策。

                                              (责任编辑:李凌)
原帖地址:http://bbs.efnchina.com/dispbbs.asp?boardid=835&ID=395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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