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由科斯对其企业的本质性质的论述总结向后看，其显然是旨在为其前述寻找更多的理由或依据，然而，科斯的语气一转，又从节约费用是企业经营的一个手段入手，来解释企业的存在和规模的扩张。“我们可以将这一节的讨论总结一下。市场的运行是有成本的，通过形成一个组织，并允许某个权威（一个‘企业家’）来支配资源，就能节约某些市场运行成本。企业家不得不在低成本状态下行使他的职能，这是鉴于如下的事实：他可以以低于他所替代的市场交易的价格得到生产要素，因为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通常也能够再回到公开市场。”前半部分可以说论述的仍是科斯的本质属性，因为形成一个组织，就能节约某些市场运行成本；而后半部分急转直下，企业家不得不在低成本状态下运行，这低成本显然是企业运行的一个手段。科斯的手段论论述是科斯“企业的性质”第二节后半部分以及以后几节的重点论述。如：“企业将倾向于扩张直到在企业内部组织一笔额外交易的成本，等于通过在公开市场上完成同一笔交易的成本或在另一个企业中组织同样交易的成本为止。”“为了确定企业的规模，我们不得不考虑市场成本（即使用价格机制的成本）和不同企业家的组织成本，而后我们才能确定每一个企业生产多少种产品和每一种产品生产多少。”等等比比皆是。但企业的属性和企业为达目的而采取的手段是不相同的，属性是企业与生俱来的，企业一经成立即存在的，比如，一个契约对多个契约的替代等。而企业为达目的所采取的手段则是企业家经营的方法，是企业内生的。由企业的本质论转为手段论其实是科斯逻辑知识的匮乏，这导致我们的前述批判不能涵盖手段论的论述。因此，同样必须给手段论一个彻底的解析。
二，手段论批判
科斯的手段论首先是用操作成本的大小来论述企业的产生、存在或规模的扩张或缩小，或者说以成本的大小作为企业产生、存在或规模边界界定的前提条件。然而，成本作为企业产生、存在或规模边界界定的条件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其实，成本或交易成本作为前述成立的条件既不充分也不必要，我在此试述之。
第一，是否充分条件。我们知道，如果有了某些条件就必然引起某一结果，那么这些条件对于这一结果就是充分条件。作为满足企业存在的充分条件的交易费用应当具备这种情况，只要能够节约交易费用就有企业的存在。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能够节约交易费用的情况很多。比如，市场的产生，货币的应用，交通工具的发展均能够节约交易费用，但其都不存在企业。
第二，是否必要条件，如果每一次发生某一结果也就有这些条件，那么这些条件对于这一结果就是必要的条件。作为满足企业产生、存在和规模扩张的必要条件必须是每次类似的情况的出现就必定存在交易费用的节约。这一点，在企业产生、规模扩张上是不现实的，每次的企业产生、规模扩张伴随的都是交易费用的增加。因为，如果不建企业、不扩大规模其交易费用就保持在原来的位置。其实，建立企业、扩大规模的必要条件是必须能够获得较大的利润。用交易费用学者的话说就是看交易费用在收入中所占的比率，这一点，我将做另篇说明。
第三，交易费用对于企业的产生、存在与规模的扩张既非充分条件，也非必要条件，怎么就会存在决定性呢？也就是说，对企业产生的成本包括多种成本，而交易成本对企业的产生、存在及规模扩张不具有决定性。这一点盛宇明在《科斯<企业的性质>之质疑》中已有明确的论述。黄少安也认为“企业规模是多种变量的函数”。
三，科斯逻辑
有一个浅显的道理不言自明——企业成本的大小和效率的高低个人不能够操作，如果那样，就没有高成本、低效率的企业了。能够操作的只是节约成本或提高效率的具体方法，效果——成本或效率如何仍需看企业的经营。也就是说，企业的产生、存在、规模扩张均暗含低成本、高效率、一定收益，因为任何企业组建或规模扩张之前预期成本绝对小于预期收益，肯定是预期能够获得较大利润，否则人们不会组建或扩张企业。但真正能否达到低成本、高效率，则是企业经营的结果。一般来讲企业经营结果有两种情况，好的结果有：经营良好、高利润、低成本、效率高等等；坏的结果有管理不善、效率低下、成本过高、亏损甚则倒闭、破产、解散或退回市场等等。这均是企业经营到一定时间、一定阶段的相对概括的结果，而规模大小、企业的产生或存在则是建立在具体结果之上的一个概括性较高的一般性的结果。用相对概括的结果来证明高度抽象的一般概括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因为，该相对概括自身就是其高度抽象概括的基本内涵之一，只不过是概括的层次不同罢了。虽然现实中人们经常如此应用，但作为研究如何经营好企业的学者来说，这无异于同义反复。
科斯似乎对同义反复钟爱有加，更加明确的同义反复的命题如：“这种初具轮廓的观念看来会有助于对企业规模扩大或缩小的含义作出科学的解释。当追加的交易由企业家来组织时，企业就变大；当企业家放弃对这些交易的组织时，企业就变小。”“当先前由两个或更多个企业家组织的交易变成由一个企业家组织时，便出现了联合。当所涉及的先前由企业家之间在市场上完成的交易被组织起来时这便是一体化。企业能以这两种方式中的一种或同时以这两种方式进行扩张。”这便是科斯及其后期交易费用理论的解释力所在。这不是“显然正确”显然是空洞的、无意义的废话么？无怪乎科斯的理论是最有解释力的，也是“引证多而运用少”的必然所在，同义反复，只能引证，无法操作。
四，结论
理论研究不能只停留在用结果来界定结果的层面，这种用结果做条件来证明结果的方式只能是玩语言游戏，不深入到具体问题当中去，永远无法操作。其研究必须进入到具体的前提条件、操作过程等深层次考察。在企业存在或规模扩张的研究中，经济学应当研究和说明企业如何能够节约费用或者说如何能够节约交易费用，如同我们研究如何增加效率、如何加强管理一样。只有这样，才能给企业经营以指导，才能具有操作性。这一点，现实中是很明显的。假设一位企业家去询问经济学家的你关于经营的问题，你应当给他介绍一些能够节约成本或能够提高效率的经营方式，而你不可能给他概括的同义反复的判断——你的生产是否是节约交易成本的，是否是有效率的，如果你能够达到这些，你的企业就可能存在，你的经营就是正确的，否则，你的经营就是错误的。如果那样，对于开一个企业经营咨询公司的你会很惨。经济学应该研究生产如何节约成本或曰如何才能有效率，而不是以能否节约成本或是否有效率来判断组织能否产生或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