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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交易费用的社会功用?


  张五常先生,是名满世界的经济学家,也是我们华人思想界的骄傲。早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张五常先生就在租佃分成制的研究上,拓辟出了自己的独立思路。六十年代之后,随着新制度经济学的兴起,张五常先生不仅精确地把握住了该学派奠基人科斯的思想精粹,而且发展了科斯思想,精细化了科斯思想,并在科斯企业理论和科斯定理的基础上,奠基了新制度学派的合约经济分析理路。张五常先生对经济学的贡献,以及其理论之精深,经济学界有口皆碑。张五常先生本人,也成了是当代经济学殿堂中的公认大“家”之一。

  大家就是大家。但越是大家,在思考到一个问题的最深层面上,越可能“woolly-minded”(凯恩斯称赞其好友哈耶克时的谑语)。这种思想深层上 “woolly-minded”的东西,如果径直用人间的浅直话表述出来,就可能显得有些“乖张”,甚至会显得有些“荒唐”。譬如,在对作为他自己一生学理分析集中意识的“交易费用”的认识上,五常先生似乎就在这种深层的“woolly-minded”的思想和人世间现实问题的结合部上,出了问题。

  譬如,在《21世纪经济报道》连载的《经济解释》卷二第三章第七节(见本报2002年4月1日第30版),张五常先生说:“我曾说过,一个社会的富裕与贫穷的关键,是交易费用在国民收入中的百分比。这百分比减低少许,就大富;增加少许,就大贫”。

  对目前困扰在“张五常热”和“五常之谤”并存之中的我国学界的不少读者来说,读到这句话,可能会觉得这是张教授的又一个重要理论洞识。从五常先生说这句话的文韵和内涵着的自信口吻中,我们也会体感到,他自认为这是他的一大理论发现。但当敝下读到五常先生的这段话时,觉得问题可不这么简单,内涵着的问题和将涉及到的问题,实在多多。进一步澄清这个问题,可能会进一步推进我们对“交易费用”和“institutions”概念本身的理解。

  首先,从学理上来看,交易费用在国民收入比例中的增加,是导致国家经济衰微,还是导致国民经济增长?提出这样一问题,是在哪个理论层面上提出的?如果按汪丁丁的思路,把交易费用理解为“制度选择的机会成本”,五常先生的这一判断在学理上乍看来似能自圆其说。但既然是如此,这就与交易费用在国民收入中比例说没任何联系。因为,这个层面上所说的交易费用,与现实根本“不搭界”,是用统计数字计算不出来的,也就没有“占国民收入百分比”之说。因此,如果在这个层面上使用“交易费用”这个概念,那五常先生所说的这段话本身就有问题。

  如果五常先生是在他和诺思的现实世界的交易费用定义(即在交易过程中发生的以及与合约实施有关的所有费用)上使用这个概念──因而这个现实概念是可通过历史统计资料估算出来的,那么,我们只能看到,正是交易费用的的绝对量和相对量(占GNP的比例)的大幅度增加,才构成了近、现代和当代发达市场经济国家巨大经济增长的重要组成部分。如用现实世界的“交易费用”(或者说可统计出来的交易费用)概念,五常先生的这段话,就只可以反过来说:“交易费用在国民收入中的百分比减低少许,就大贫;增加少许,就大富”。具体的道理,限于《21世纪经济报道》惜字如金的篇幅,这里恕不能细说。读过我的“剑桥书简之五、之六”的学者,自会明白个中的理。

  另外,按照华勒斯和诺思(John Wallis and Douglass North, 1986)在他们那篇“美国经济中交易行业的度量”著名文章中的历史统计资料的估算,从1870年到1970年间,交易费用占美国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从 25%增加到45%。如果五常先生的这一断言是对的,那么,一百多年来,美国不就应该“大贫”为埃塞俄比亚了!还能“大富”成为当今世界经济的霸主?

  睿智过人的五常先生,怎么会贸然做出这一判断?细想起来,可能有以下两个原因:

  其一是张五常先生的“中央计划经济比较情结”。记得在《新帕雷格雷夫经济学大词典》中,五常先生曾断言,在中央计划经济中的交易费水平,用要比市场经济高得多。因此,依照五常先生多年来的一个理论信念,社会主义各国的经济改革,实际上是大大节约了(或者说降低了)交易费用。但问题是,到底是计划经济的交易费用高?还是市场经济的交易费用高?这本身就是个问题,一个研究视角、理论方法以及对交易费用实质的理解(如在计划经济中存在不存在新制度经济学家所理解的交易?)问题,甚至是一个价值判断问题。如果就这个问题向100个经济学家发问卷,得到的不同答案没有101个,至少也会有99个。然而,五常先生这一见解的思路,想必与这一问题密切相关。很显然,这个问题会导向对“交易费用”概念及实质的更深层理解。如上所说,在对交易费用的深层理解层面上,五常先生似不能做出这种简单定言判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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