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志强、周业安、叶航、韦森关于经济学性质、任务以及中国经济学现状的一些讨论
【韦森注】春节前,《财经》杂志约我就豪斯曼的《经济学的哲学》一书写篇两千字以下的书评(已在本博客贴出)。读过豪斯曼的书后,引发了许多思考,觉得有比两千字要多的话要说,故又花了一周余的时间,读了些文献,写出了一篇两万多字的长文“经济学的性质与哲学视角下的经济学”。这篇文章写出来后,我曾分别传给了一些学界好友和学生,收到了一些反馈意见。由于这篇文章已被一家国内甚有影响的经济学理论刊物要去发表,故在发表前不好在我的博客中贴出。这里谨把近几天与一些学术好友的email联系贴在这里。实际上,我那篇长文的主要观点都被董志强教授的一篇长信中总结出来了,并且讲得比我还好。欢迎网友参与讨论这个话题,因为,窃以为,在中国目前的当下社会格局中,似乎是对中国经济学的现状和未来发展走向进行一些整体思考的时候了。
Original Message
From: weisen
Sent: Tuesday, February 27, 2007 10:34 AM
志强:
春节前,《财经》杂志给我约一篇豪斯曼《经济学的哲学》的书评,顺便花了一周时间读了点文献,但写了2千字的东西,觉得不过瘾,随便又花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写出这篇“经济学的性质与哲学视角下的经济学”的2万多字的长文。我是否对主流的议论和批评太多了?希望能得到你的直言批评。另,如果方便,不知可否转给赵学增老师一份?并致问候!
7月份,中山大学法学院邀我去广州参会,并做主体发言,看到时候能否一聚。对了,宾默尔(Ken Binmore)已经答应我5月8-22日来复旦讲“博弈论与社会正义”的课程。
祝新学期一切顺利!
韦森
发件人: Dong Zhiqiang
发送时间: 2007年3月4日 0:20
收件人: weisen
韦森老师,
上午拜读完大作,获益匪浅。今天的学术研究分工如此细致,让人们在细枝末节花费了太多功夫,反而无暇顾及某些根本了。经济学作为社会科学王冠上的明珠,更是如此。中国经济学正处在一个承上启下而又面临诸多大成就和大问题的时代,更迫切需要有对一些对经济学及其研究的整体上的思考,或者说对一些元经济学问题的思考。我想您这篇文章非常重要的意义就在这里了。
您的文章中提出的三个问题:经济学的性质与任务;经济学能否做到价值中立;经济学能否成为科学(或者它是否属于科学)。这三个问题是如此重要,以至于长期以来都有不少大家围绕这几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这从您文章引用的文献中也可看到这个事实。我个人对您文章的理解是:您对第一个问题没有明确给出答案,但看得出您对于新古典范式是多有不满的,而且将重拾古典传统或者走中国自己的经济学之当作了备选答案;对第二个问题,您认为经济学(研究)不可能价值中立,原因是即使所谓的道德中立的研究者,在其研究中也先验地预设了其道德立场;对第三个问题,您认为经济学并不是科学,至少是于自然科学完全不同的,也难以用处理自然科学的技术和方法来加以处理。基于这三个问题的讨论,您最后认为经济学研究的市场也需要反垄断,需要竞争,只有在不同进路的经济学研究只交流、竞争和碰撞中,才能产生有意义的经济学。
尽管您担心自己长期以来对主流经济学的批判是不是太多了,但我仍赞同你在文中的分析和结论。不过我也想就论文中的三个核心问题谈一谈我自己的看法,这些看法有一些可能是支持您的,有一些可能是对您的论证进行补充,也有一些可能与你的看法不完全一致甚或是对主流经济学的一些辩护。
一、经济学的性质和任务
在斯密的时代,经济学是研究国民财富的学问。在马克思那里,经济学则着力研究经济关系(人与人之间最为本质和核心的一种关系)。经过马歇尔等人的改造,经济学成为研究稀缺资源配置的学问。而后基于新古典范式发展起来的主流经济学,则关注于经济现象及其背后的人类行为的解释。
在这样的动态演变过程当中,我们可以发现什么?我们发现经济学研究的中心问题,总是与倡导和发展它的经济学家所处的时代和生活背景联系在一起。斯密关注于国民财富及看不见手作用,与英国的经济进步和英国发展过程中政府的有限角色不无联系。而马克思主张经济学研究人与人之间的经济关系,与他在曼彻斯特观察到的穷苦工人所遭受的盘剥不无联系。把经济学变为稀缺资源配置的学问,把经济问题变成一个约束最优化问题,抽象掉了制度、文化、个人情感等诸多因素,这实际上是试图将经济学转化为社会物理学或工程学。倡导解释现象和人类行为的主张,也不过是经济学的科学主义倾向使然。而愈来愈貌似科学的转变,已使得经济学中的以社会问题导向研究越来越少,逐渐成为一门锁于书斋的智力游戏。以至于只需要一张纸、一只笔,坐在马桶上都可以研究经济学。
今天,重新审视所发生的这一切,当我们(中国人)再来讨论经济学的性质和任务的时候,我们难免会带着中国经济发展的时代背景。但无论如何,经济学应该重新回到研究国家和人民的财富的轨道上来。经济学不仅仅是关于选择的学问,它更应研究人们在选择中的相互影响以及冲突,并且如何协调人们的冲突、如何塑造人们的行为以促进国家和人民的财富。经济学应该关注重要的民生问题,而不是展示日益精巧的建模技巧——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模型技术不重要,毕竟模型是对真实世界隐喻,是帮助我们理解真实世界运行的简化装置。我想说的是,经济学的研究应该多一点真实问题导向,而不是为了模型而做模型。如何在中国现在的大时代中研究国家和人民财富的大问题,大概就是当代中国经济学承担的重要任务吧。
二、经济学价值中立及其他
我非常认同您的观点和分析,经济学不可能价值中立。对此我没有更多的话要说,只是针对您文中关于帕累托效率和福利经济学定理的批评在补充一点意见。福利经济学第一定理第二定理分别说明了竞争经济可以达到帕累托效率以及帕累托效率总可以通过一个竞争经济来达到。我个人对福利经济学两条定理素无好感。S.Bowles曾经批评帕累托效率是一个既很强又很弱的概念——很强是说在大群体中任何一项政策或改革总会给一些人带来成本,因此帕累托改革几乎从来就是不大可能的;很弱则是说帕累托效率标准把一项配置的其他方面的要求给抽象掉了,比如您文中提到的不公正分配——一项不公正配置也可以是帕累托效率的,因为在那样的配置下不会有任何不损及任何一个人的改进余地。既然如此,帕累托效率就不太适合作为政策指南。A.Rubinstein则从另一个角度对福利经济学的定理提出了批评,他通过严格的数学模型证明,在一个丛林经济中,也可以有福利经济学第一定理、第二定理。这意味着所谓福利经济学的定理,实际上不需要产权、市场等诸多制度的支撑,只需要有一定的数学假设就可以得到福利经济学的定理。但是,我们之中有谁会幼稚地认为,在一个经济中制度安排是不重要的呢?整个新古典经济学,太盲目地崇拜竞争,到了一种非常极端的地步——譬如外部性的存在通常被认为政府介入经济的理由之一,而新古典经济学则认为无须政府介入,只需要建立起一个就“外部性”进行交易的竞争性市场就可以解决;但是,真的应把一切希望寄托于竞争性的市场吗?我个人的回答是否定的,市场的运行也有其代价,在某些地方政府却有可能比市场做得更好。
说到这里,我个人还有一点想了很久的东西,关于社会秩序演进方面的。我知道您是比较推崇哈耶克的自发秩序的——过去我也很推崇自发秩序——但是如果一切依赖于自发秩序那么问题的解决之道未免就太缓慢了(对于生命如此短暂的个人来说)。随着知识的进步,良好的制度的确是可以设计的(如果不承认这一点,那么现代的机制设计学派恐怕就没有恰当的立足点;而事实上近20年关于拍卖与市场设计的一些实践也确实证明制度是可以设计的)。现在的我是这样认为的:人类社会制度的演化(或秩序的演化)大概有三种,其一是自然选择的演化(人类诞生以后最早的制度演化,完全是无意识的——那时的人类甚至可能并不懂得自私,虽然其行为是自私的——纯粹是一个自然选择问题;那些未能演化出合理制度的群体在竞争个处于劣势逐渐被淘汰,而演化出合理制度的群体则得到保存。自然通过自然选择为人类确立了元制度);其二是自发制度演化(在元制度已经产生的背景下,有意识的自利动机开始产生,但是人们只是原子式地按照个人的利益奋斗,在这个过程自发产生了某些制度。这就是自发秩序);其三是人们逐渐形成委员会可以进行集体决策或集中决策,制度开始被设计。随着人类知识的积累,好的制度是可以被设计出来的,现在我有些这么认为了。
三、经济学是科学吗?
经济学是不是科学,这似乎取决于对科学的定义。如果从科学理论即可证伪的假说来看,那么经济学可以成为科学。
近年来,对于经济理论(家)所面临的尴尬境地多有人提及。譬如去年Rubinstein在Econometrica杂志上有篇文章就专门讨论了经济理论家的诸多困境,比如荒谬结论困境(基于合理假设的模型有可能得到荒谬结论,我们是否要抛弃模型?或者做其他的变通?)、证据反馈困境(模型是否一定应被实验结果所验证?实验结果不支持模型结论又如何办?)、无法模化的困境(模型应提供可检验的假说吗?有些明确的规律我们却无法做出模型又怎么办?)、实用性困境(经济理论家有资格建议或制定指导经济现实的政策吗?)Rubinstein最后得到的结论是,经济理论家实际上只是通过模型来讲述寓言故事的人,经济学的对于现实的最深刻的影响也许只是它影响着文化。也很难怪,连我自己都越来越感觉到经济学有时候竟如宗教信仰一样——每个成年人都是经济学家,都可以有一套他自己的经济学,那是他的信仰。而好的经济学家和好的经济学,就在于他(它)试图向更多人、向全社会传播一种使人类社会变得更加美好的信仰。
但是,经济学毕竟不是宗教信仰。或者说,若说经济学是宗教信仰,那也是建立对人类行为和社会结构进行科学解析的基础上的宗教信仰。我个人仍然坚持,有一种经济学是科学。这里说有一种,是因为正如你在余论中提到经济学研究有多种进路——那么沿着科学方法的进路的经济学,为什么不可以是科学呢?当然,我同意您的观点,应当有不同进路的经济学相互竞争,才可以产生有意义的经济学。经济学研究需要科学的方法,也需要哲学的方法,甚或经济学也可以成为一门艺术,如果有人愿意把它当作艺术来对待的话。但是,无论如何,作为科学的经济学对于真正的理解人类行为、社会结构和国民财富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个人才对主流经济学仍持有许多保留意见——尽管它有很多局限,比如它抽象掉了人们的感情,抽象掉了象制度那样非常重要的要素,但是它的理论模型作为理解世界的简化装置,在恰当的时候仍是有效的。我个人对待主流经济学的态度是,不妨把它看作是理论的基准,是一个完美的无摩擦经济中的理论。尽管它是不现实的,但是却是我们研究现实世界的起点和基准。人们不应该因为它的很多不现实的局限而否认其价值,就如同Rubintsein曾说过的一句话:“即使全世界都是疯子,研究理性的行为也是有价值的。”只不过,我也认为现代主流经济学的一大弊病是已经有些偏离了斯密以来的古典传统,我们有必要重新让经济学回到国民财富和美好社会的轨道上来。
拉拉杂杂写了很多。中途事多被打断数次,若有意思不连贯和跑题的地方请原谅。有些问题我思考得也不够深入,错失之处还请老师您指教。
祝新学期顺利
志强
2007,3.4
From: "weisen"
To: "'yao yang'"
Date: Sun, 4 Mar 2007 09:26:26
Subject: 转发:
诸位同仁,
这是今早华南师大董志强教授给我的回信,他讲得非常好,尤其是关于Rubinstein 的一些见解(我也注意到了,但文章实在太长,没在融入)。晋川兄和叶航兄担心我很理解,在目前中国不发展主流,我们还能搞什么?业安兄提醒我注意李嘉图的“经济学演绎方法的转向”和帕雷托对经济学中人的心理活动研究的摒弃两点,也非常重要,因为这两点均应该说是经济学说史上具有转折意义的大事。
再次叨扰,请诸位鉴谅。
祝各位元宵快乐!
韦森
From: zhouyean
To: weisen
Sent: Sunday, March 04, 2007 8:36 PM
各位老师,
刚才收到维森老师转来的意见,觉得还有三点想说明:
1、同意丁丁老师的意见。经济学当中,始终不出现人的基本权利的假定,是因为这个假定不要出现,是既定的,还是经济学不需要这个假定?显然应该是前者。不清楚鲁宾斯坦是如何得出那个结论的。任何交易存在或者发生的前提就是参与人具备了某种权利,无论这种权利是洛克的自然权利,还是自己创造的权利,比如奥尔森笔下的匪帮的权利。经济学中新制度经济学把产权纳入人们的视野,但又使得很多经济学家过多关注财产权,而忽略了更为重要和基本的人权。对经济学来说,似乎人权不是一个应该研究的问题。后来看到Viogt对人权的经济后果的计量,才感到一点欣慰。记得叶航老师上次在博客中提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动物也具有产权意识。的确,在动物界,属地的确认是一种生存的本能,对动物来说,属地的确认就是产权的确认。秩序是以权利的生成为前提的。
2、鲁宾斯坦关于理性研究的说法也是同义反复的。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是疯子,研究理性是有价值的,那么也可以反过来说,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是理性人,研究疯子也是有价值的。把新古典理性人作为基准当然有助于简约化,但反过来,以某些符合现实的假定为基准,是否同样可以简约化?经济学中关于假定是否需要符合现实的争论,至少现在还在继续。我担心鲁宾斯坦等人的看法会陷入米塞斯等人的演绎极端崇拜当中。其实科学与否取决于科学观本身的理解,这一点丁丁在其博客上已经做了很多深入的阐述。并且他们在最近关于神经元经济学的综述中也特意重点阐述了方法论上的意义。Camerer在最近的行为经济学综述中,明确阐明了行为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的方法论区别,那就是即使公理化假定也需要符合心理事实,但不反对弗里德曼的其他观点。
3、我和维森教授一样,担忧过度主流化的危险。因为主流本身是有待界定的。更准确的说法似乎应该是竞争,或者说学术自由,如果通过某种集体行动,可以抑止所谓非主流的思想和研究,那么就违背了学术自由,这样对学术的发展也非常不利。套用维森的看法,那就是这种集体行动是通过语言完成的。语言其实传递了某种权利的诉求,语言的标准化也就是垄断权利的表达。维森这篇文章所要做的,就是试图提醒人们,学术竞争是保障学术自由的关键。
耽误了大家一点时间,非常抱歉。
顺祝各位老师元宵节快乐!
业安
发件人: Dong Zhiqiang
发送时间: 2007年3月5日 0:32
收件人: dingdingwang, yehang; 韦森
各位老师,
刚才看了业安兄发来的信,我觉得自己给你的评论中第二部分“经济学价值中立及其他”中关于A.Rubinstein的一点表述可能欠妥,容易误会。我这里在重新把Rubinstein的研究说一下。
Rubinstein和Piccione的丛林模型实际上是作为主流经济学标准的一般均衡模型的镜象提出来的。在丛林经济中,权力和压迫支配着资源的交换。与交换经济相比,丛林经济中没有所有权,经济主体也没有先天的禀赋(先天禀赋被权力关系所取代)。在这样的丛林经济中,也可以有丛林的福利经济学两条定理:丛林经济学是有效率的;并且存在支持丛林均衡的均衡价格。模型结果也表明,更强的人将成为更富有的人,权力和财富是联袂演出的。
我在评论中之所以提到这个丛林模型,仍然是为了要批评主流经济学最终要落脚的帕雷拖效率。帕雷拖效率是一个看起来很好的概念,但实际上它不是一个好的指南。标准的经济学教科书推崇自由市场是唯一有效经济机制,因为它可以帕雷拖有效。果真如此吗?Rubinstein在这里开了玩笑:完全不依赖自由交换而依靠压迫来交换的丛林已经一样可以帕雷拖有效。一个自由交换经济要达到的效果,由一个压迫经济也可以达到。如果不附加其他的条件,自由交换或者靠权力压迫交换其实可以殊途同归。显然,单单以主流经济学现有的标准假设,其实并不足以证明自由市场就是最好的,一定还得附加其他的条件。也许,人们会想到的一个条件是人们不喜欢被压迫,因此我们不应选择丛林经济。但问题是人们同样不喜欢初始在不公平的禀赋下进行自由交换。如果权力的初始分配反映了我们所希望的那种价值观,我们可能愿意接受丛林经济;如果财富的初始分配是不公平的、不公正的或者是专横指定的,我们不会喜欢自由交换的市场经济。
主流经济学的模型在忽略人类行为的多样性,一直以来受到了不少人的诟病,比如Sam Bowles,Herbert Gintis,Jack Hirshleifer和Herschel Grossman。而在忽略人类行为多样性基础上所得到的福利经济学定理及其所指向的帕雷托效率,是一个非常有缺陷的东西。Hirshleifer曾说“马歇尔传统几乎完全忽略了我所称呼的黑暗的力量——才智、罪恶、战争以及政治……以及……盗窃、掠夺、充公。如果你愿意还可以想象很多,比如防御、保卫和没收你已有的东西——这也都是经济行为。”在忽略这一系列元素的基础上谈帕雷托效率,只会误导经济政策。
P.S.业安兄第二点,将Rubinstein的话推广了一下: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是理性人,研究疯子也是有价值的。是的,我同意,Rubinstein大概也会同意。我去年在《学术月刊》(2006年8月号)写了篇文章,基本观点是应当承认经济学研究方法论的二重性,基于极度理性进行复杂的推导的标准的经济学,以及基于更为现实的行为假设以更好地解释现实的描述性经济学,应当有同样的地位。因为一个研究的是虚构的完美世界,它是研究的基准(但却不可用于指导政策);另一个是研究真实的有诸多细节的不完美的真实世界,它是经济政策的理论基础。
最后,感谢各位老师让我得以学习和思考。希望经济学市场能有更多的自由竞争。
祝各位老师节日愉快!
志强
发件人: 叶航
发送时间: 2007年3月5日 1:56
收件人: weisen; 'yao yang';
主题: Re: 转发:
诸位好友,
作为经济学人,我们都深为经济学的现状尤其国内经济学的现状担忧。但我本人相信,经济学还算是一个开放的系统,它本身也在发展中,虽然进展太慢让人有些泄气。非常赞同业安兄关于学术竞争的看法,主流之所以有市场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在国内的市场分额还有扩大之势,就在于它巨大的规模效应。作为我本人,更倾向于直接介入当前已经在国际经济学界渐成气候的学术创新活动并在课堂上把这些最新的动态传达给学生,免得误人子弟。非常希望找一个合适的时间邀请各位来杭州一聚,共商经济学发展大计。等候各位回音,并希望听到各位对此计划的建议。
叶航
发件人: weisen
发送时间: 2007年3月5日 7:53
收件人: '叶航'
诸位同仁:
业安、叶航、志强的Es 均读过了,又引发了许多思考。昨晚陆铭给我回信说,同意我的长文的主要观点,但坚持说他和几个复旦青年同事仍认为自己目前的研究也是“蛮主流”的。我这里说明,我本人对主流经济学二战后在国际上的动态发展以及近几年在国内的“长足”引进都是持肯定态度的。实际上,这两天我还在读Ken Binmore, Robert Sugden 以及Eric Maskin的几篇文章,对他们在主流的话语中推进人类认识的深刻洞见所震撼!我那篇长文对国内以及国际上一些现象的议论,主要的意思是呼吁经济学的多元化发展,而不要所有人都挤到主流经济学的窄门中去演练那“假说→模型→证明→证毕→结论”的套路。
另外,这里谨提请诸位学友注意Jack Hirshleifer的工作。Rubinstein 的“丛林均衡”,以及桑塔菲学派的许多思想,实际上都来自Hirshleifer的关于社会冲突的经济分析的先前研究中的一些思想。这两年,我一直想自编一本《赫斯莱夫文集》在中文中翻译出版,先是张五常老先生答应我去信给David Hirshleifer(老Hirshleifer的儿子)联系版权了,结果无果。去年,我又托Deepak Lal教授去联系,最近收到了David Hirshleifer的来信,说可以考虑。现附上这本文集的目录。从这本文集的目录中,我们可以问这样一个问题:Jack Hirshleifer是不是主流?这个问题实际上说明我和业安、志强所理解的多元化发展的意思了。
祝新学期愉快!
韦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