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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女儿谈商业模式之:我要办电力公司

  美国式商业模式的最大诀窍其实很简单,专门找人们每天要用、要吃或者要住的东西,最好是每天要换个样、每天要几件或多次的重复需要的东西,你如果生产、销售这种商品,市场潜力就大得不得了,特别是像中国有十三亿人,任何每天没人要用的东西,都隐含巨大的商机。市场规模和生产规模两者既连在一起,又不完全一样,但这基本是美国两百年商业史的核心,也是中国正在发生的商业革命的要点。

  跟陈笛讲微软、星巴克、沃尔玛等模式之后,她基本领悟到这些道理,也让她不断思考她自己的亿万富翁梦。上次在中国开糖果连锁店的想法被我否决后,她就在另找其它的主意。

  一天晚上,陈笛说,“爸爸,我今后要办电力公司!”

  “为什么要办电力公司呢?”

  陈笛,“你看,我们每天用电,人人每天都用电,电不就是你说的最有市场规模的消费品、日用品吗?所以,办电力公司,给家家户户提供电,那一定很赚钱!”

  “电的确是人人都用,而且现在几乎没有电就无法生活了。这是好主意。但是,有一点得知道,就是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都对电价进行管制,把电价定得不高不低,让电力公司的资本一年正好有10%左右的回报。所以,如果你要办电力公司,赚大钱的机会有限。”

  陈笛,“为什么政府要管制电价呢?这没有道理吧。”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一种原因是,几乎所有国家都有一些社会主义思潮,认为越是涉及老百姓日常生活、涉及民计民生的东西,政府越要管制,说是怕市场上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乱要价,让老百姓受不了。不过,在许多情况下,只要市场的竞争充分、不受阻扰,政府过多管制可能帮倒忙,因为太多政府管制、特别是那些错位的管制反而大大降低商品或服务的供给量,结果使价格反倒上升。比如,像中国的房地产,你妈妈总要在北京买房,但我觉得北京房价太贵,要她等些年,可是越等越贵了。原因是,政府想要通过调控土地供应、通过规范房地产开发商等等,来把房价压下,这样让更多人能买房子,可实际结果呢?政府越调控,房价涨得越高。人为调控的结果是,市场上的房子供应越来越少了,而想要买房的人不断在增加,你说在需求增加的时候,也就是像你们小朋友都喜欢新的iPod、大家都想买,假如这时候苹果公司还减少生产,那结果iPod的价格会更高还是更低呢?”

  陈笛,“当然会更高,产品就越吃香了。”

  “这种思路实际上影响到很多领域。比如,大米价格在中国一直收到政府管制,理由也是因为这涉及到人民大众的生活,把米价压得很低。虽然这表面上让城市人受益,但,却压抑了农民种粮食的积极性,米价太低,有谁还愿意生产粮食?会抑制供给。”

  陈笛,“可是,这并不说明为什么电价就该受政府管制。电市场跟房地产市场难道是一样吗?”

  “当然,像房地产这样的市场,如果政府不控制土地供应、不控制房地产商,这应该是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只要没有垄断剥削,就不该由政府来插手。但是,电力市场可能有差别,主要原因是,一旦一家电力公司将电网线路接到我们家门口,这家公司就拥有该电力线路,也就拥有了我们家作为它的客户,于是,其它公司不可能来了,至少没有太多别的公司再愿花钱另铺新电线到我们家。因此,第一家公司就独占我们家,使我们成了它的固定客户,我们没有太多灵活性、没什么选择了。按经济学的话说,这家公司对我们家有某些自然垄断,他们就可以对我们随便提高电价了。按中国的话说,这些电力公司一旦拥有我们,它们即可‘关起门来打狗’,自然垄断使客户没有选择,只能听任这些电力公司摆布了。”

  陈笛,“对电力公司,这不是很好吗?它们就可赚大钱了!”

  “不过,问题也出在这里。由于电力公司的相对垄断地位,在1930年代开始到1980年代后期之前,美国电价一直由各州政府自己管制,每个州都有电力管制委员会,专门负责定电价。起初,电价完全由政府根据发电成本加一年10%左右的投资回报决定;1980年代后,各州已将电价放开浮动,但有一定的价格区间。”

  陈笛,“这样做不是让电力公司赚不到钱了?我真恨政府管制!如果亏损由电力公司承担,而赚钱的空间又被政府卡死,那谁还愿意去投资兴办电力企业?”

  “的确是这样,过去这些年,电力行业难有太多新技术创新。只要电力公司的利润空间有限,它们投资做新技术开发的动力就不大,潜在投资者也不愿意进来,所以,过去很多年,大家都把电力行业投资看成稳定性的,而不是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领域。电价管制的结果,是抑制了对新技术的投入。到最近几年,能源价格、电力价格被放松管制了,能源危机感上也来了,就像你们老师在学校讲的那样,终于有新的风险资本进入新能源技术开发了。”

  陈笛,“你说的风险资本是什么意思?”

  “风险资本是指愿意承担很高创业风险的投资,有时也叫创业投资资本。特别是对新技术的投资,可能十个投资项目,有八、九个失败,风险很大。所以,对风险资本来说,是否能有非常高、甚至超常地高的回报,非常非常关键。否则,如果投资回报被政府规定不超过10%或15%,有谁还愿意去冒险创业、冒险做技术创新呢?”

  陈笛,“再回到垄断这个话题。我在想,难道由政府管制价格,或者由政府去经营,垄断就不会对老百姓构成威胁了吗?万一政府经营后也利用垄断乱涨价,怎么办?”

  “说得对。实际上,中国就有很多这种情况。比如,我们在中国使用的手机服务都是中移动的,中移动和联通是两家国有企业,他们绝对垄断中国的无线电话服务,掌握绝对的定价权。我最早在2001年买了中移动的手机,到今天已6年多,可每分钟的使用价还基本为6毛钱,有些服务价格下降了一点,但总体上,这么多年价格没降。而相比之下,由于其它国家的电信公司多为私营企业,有许多竞争,所以,在这6年间,几乎所有其它国家的电信价格都大规模下降。还有就是中国石油公司,也是国有垄断,它们就成了政府变相加税的方式。由国家监管跟由国家以赢利为目的经营石油、电信,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安排。如果是由国家既为赢利而经营、又作为规则制定者和执行者,三种角色混在一起,结果只会让老百姓更糟糕。”

  陈笛,“这么说,如果有国有企业在的行业,我就不能往那个行业钻了,因为如果我还进去,我将来的企业怎么能跟国有企业在同一条线上竞争呢?看来,如果在美国做电力行业,电价和赢利空间会受政府管制,因此,吸引力不大。而如果在中国做这一行业,就更不好做了。”

  跟陈笛的一席对话,让她当然有些失望。她意识到,像涉及到基本民生的行业,虽然规模和潜力都大,但所牵涉的政治也会太复杂,特别是那些已经很成熟的民生行业,会有太多既定的条框,让任何新手进入都难。不过,一年多以前,我们参与了一个太阳能公司的投资,虽然股份很小,但出于陈笛对能源行业的兴趣,这个太阳能公司的事情以及上市后股票行情变化,倒为我们进一步讨论提供了基础。这次谈话让我吃惊的不是别的,而是她对政府监管有一种本能的反感,看来长大后,她也会是一位天生的自由市场人物。虽然她才12岁,但对人的趋利本性,却有一种极其自然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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