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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创造能力的变迁——《为什么中国人勤劳而不富有》自

  财富是个永久的话题。在我的湖南老家,农民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把老少留在家乡自己常年在外省打工,日复一日,一年到头就是为了一份糊口的收入,没有剩余财富,在温饱的边缘上活着。在世界另半球的美国,盖茨每天也早出晚归,但他不仅吃住都不愁,而且他的财富超过500亿美元,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每年的投资收入也可有50亿美元或更多!财富水平为什么这么千差万别?难道剥削真的是贫富差距的根源?今天的世界里,勤劳是否还是财富与收入的决定性因素?是否还是“勤劳致富”?如果不是勤劳,那又是什么呢?——不管对穷人还是富人,不管对过去人还是现代人,只要进取心是人之本性,财富话题总会令人着迷,也永远会令人着迷。在这本书中,我们就谈这个财富话题。
    今天,人类创造财富的能力的确是史无前例地高。按照经济史学家AngusMaddison的估算,从公元元年到1880年,世界人均GDP从444美元 (以1990年的美元为基准)到900美元,花了1880年才翻了一倍,而从1880年到1998年的短短118年里,世界人均GDP却翻了5倍多,从900美元上升到5800美元!中国的经历也类似,从公元元年到1880年间,中国人均GDP从450美元上升到530美元,近两千年没变!尽管从那以后中国社会的动乱不断,但随着晚清洋务运动的深入以及资本全球化对中国的渗透,和1978年之后的改革开放,工业化、全球化发展潮流给中国也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机遇,到1998年,人均GDP上升到近3200美元 (以实际购买力为准),也翻近5倍!
    
    财富创造力今非昔比
    
    当然,这些GDP数字可能太抽象。我们不妨从三个具体角度来看资本全球化对中国的影响。
    首先,个人创造财富的能力发生质变。我们中国人喜欢说“康乾盛世”,指的是清朝康熙、乾隆时期经济发达,民间歌舞升平。既然这样,乾隆朝廷应该是非常富有的,国家也强盛吧?那么,我们不妨算算朝廷到底有多少钱。乾隆中期的1766年,朝廷岁收为4937万两银子,按照今天一公斤银子为3600元的价格算,相当于今天的11.4亿美元,这数字当然很大,大得让人晕倒!—— 不过,那种收入规模可能会让农业社会的人晕倒,而对今天的中国人,这个数字也大,但不会大到晕倒的程度,因为今天一个民营公司的收入可能就比这多。以施正荣先生于2001年创办的无锡尚德公司为例,虽然公司才6岁,但其2007年的销售收入已高达14亿美元,也就是说,今天一个施正荣控制的收入就超过当年乾隆皇帝所支配的收入!我不是要说施正荣和乾隆皇帝到底谁的权力更大、谁更威风,那不是我们的兴趣点所在,我更关心的是今天的财富和收入创造力是多么高,一个民营企业的岁收就超过当年盛世时期朝廷的岁收,更何况中国今天有数千个像无锡尚德这样的民营企业、千万个同样或更大规模的国有企业。
    其次,普通人的真实收入也翻了数倍。伦敦经济学院的马德斌教授和其五位同仁对1769年清政府汇辑的《物料价值则例》以及荷兰东印度公司历史档案馆做过仔细研究。如果以他们收集的收入和物价数据为准,1769年时,北京建房工人(无特殊技能)的日工资为77个铜钱,即0.077两银子。按当时物价,这相当于一天能赚5.4斤大米,5.6斤面粉,2.9斤肉,2.8斤鱼,7.3斤豆角,0.6米棉布,或者8.2只鸡蛋。这些数字反映240年前普通北京工人一天的生产能力,或说收入水平。
    今天,一个北京普通工人打一天工,收入至少55元。根据今天的物价,这55元相当于32斤米(是乾隆中期的5.9倍),41斤面粉 (乾隆中期的7.3倍),9斤肉(3.2倍),11.3斤鱼(4倍),18斤豆角(2.5倍),9米棉布(乾隆中期的14.3倍),或113只鸡蛋(乾隆中期的14倍)!按照棉布计算,北京老百姓一天的收入相对乾隆时期增长得最多,增加13倍多!按面粉算次之。总之,相对于乾隆盛世时期,中国人的真实收入翻了数倍!
    第三,不仅收入的“量”有巨变,而在生活内容和品质上也有巨变。乾隆时期普通人的消费开支中,75%的钱都花在食物上,这是为了生存、为填饱肚子,等于一天忙到晚就是为了活下去。而今天北京人的消费中,只有30.5%花在吃上面。更何况,今天许多消费品是240年前没有的,比如手机、自行车、汽车、火车、飞机、电脑、电灯、电视等等。当年,在全中国,乾隆皇帝可能生活得最舒适,但,再怎么舒适,在夏天他没有空调,在冬天没有中央暖气。即使有8个人、16个人给他抬轿子,也远比不上今天坐轿车那么平稳。
    空调技术和交通技术也让我们的食物结构不再受季节和地理位置的限制。南方人不用等到秋天、冬天才吃到苹果,北方人也不用等到夏天去了广东才能吃到荔枝。1986~1990年我在耶鲁读书期间,有一位广州来的同学,他每次拿起苹果就流泪。因为在20世纪80年代初的一个夏天,他母亲生重病住院,一天突然间她只想吃苹果,而且非要吃不可。他这个孝顺儿子在大夏天,跑遍广州城都没能找到苹果。这件事给他留下一辈子的遗憾。可是,在今天的中国,不要说在广州,连全国各小镇上,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能买到苹果!未来的孝子不用为找不到苹果而痛苦了。资本全球化的意义不只是在收入增加,而且大大扩充了生活、消费的种类与空间。
    
    为什么财富创造能力变迁这么大?
    
    看到过去200年的变迁,我们会问:到底是什么使人的生存能力、财富能力发生如此大的跳跃,实现了此前几千年所没能完成的事?又为什么即使到今天还是有的国家富、另些国家穷?财富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正是本书所想回答的问题。我想,可以从三个维度来理解财富能力的变迁。
    首先是“深度”。这体现在单位时间所能生产的东西上。比如,原来手工做衬衣,可能要一天多时间才做一件,但是,现在通过机械化生产,加上流水线式的劳动分工和批量制衣,平均一个制衣工人一天能做好50件以上。原来在南方的粮食、蔬菜生产,一年只能种两季,现在有了温室技术,同一亩地一年甚至可以种20季蔬菜。鸡蛋、肉类的生产速度也因机械化和现代技术而大大加快。科学技术对生产能力、财富能力的推动力是以往谈得比较多的话题,这里就不多说。这方面发展的起始点一般认为在1780年左右,即先在英国开始的工业革命。
    其次是“广度”。一方面是市场地理范围跨地区、跨国界的拓展,另一方面是消费品、工业品种类与空间的扩大。市场的地理范围的拓展为什么能提升财富创造力呢?在湖南的小城镇,一件手工制做的高质量衬衣在当地卖,可能只能卖20元,但是,同样的衬衣在美国卖,可能要80美元,近600元人民币。这种差价意味着商机。当中国衬衣可以出口到美国后,不仅湖南的裁缝们要生产更多的衬衣,出口卖到中国各地、世界各地,而且每件衣服的价钱能够提升到100元或更高。所以,和原来只能制做衣服卖到本地(即市场范围只在本地)相比,现在的市场范围已跨地区、跨国界,同样的东西更值钱并能卖出更高的价钱,而且能卖出更大量的产量,这当然使中国各地的收入能力、财富能力大大提升。对美国来说,这也很好,因为原来要花80美元的量身定做衬衣,现在可能只要60美元。再举例说,像篮球比赛,原来没有电视、电影的时候,不管篮球打得多好,水平再高,也只有在现场的人能看、能欣赏,因此每场球赛的价值有限。现在有了电视、有了全球化的市场,虽然球场上的运动员所要付出的劳动力跟100年前没差别,一场球赛也同样是一小时,但是,由于美国NBA比赛在全球有几亿、甚至十几亿的人同时看,同样一场球赛的价值远远高于过去。所以,姚明一年的收入可以有1000万美元。如果没有市场范围在全球范围内的拓展,这种收入和财富是不可能的。由此我们看到,工业革命使人类生产的“东西量”上升,而市场地理范围的拓展使人类创造的东西的“价值量”上升。
    不过,财富创造能力的 “广度”力量不只是这些,还包括创新所带来的全新收入机会。像电力、石油、汽车、飞机、电话、电脑、电影、电视、报纸,甚至软件和互联网等,这些现代行业都是200年前没有的,它们的存在和发展不仅增加财富创造力的“深度”或说“强度”,而且也开拓出全新的收入领域,使财富的容量发生根本性的质变,以至于今天中国GDP的85%以上来自这些现代行业。
    以上两维度大家谈论较多,但常常被忽视的是 “长度”,也就是“时间”维度。一个半世纪前,在资本市场、特别是股票市场还没有在人类社会里充分发达之前,一个创业者再成功,不管他是美国的盖茨,还是中国的李彦宏,他都得一年一年、甚至一代一代地等待着实现自己创业成功的果实。所以,原来的世界中,成功的企业家也得等上几代才能成为百万富翁,成为亿万富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有了股票市场之后,股票使得创业者可以将未来无限多年的收入预期提前贴现。这样,盖茨在二十几岁、李彦宏和江南春在三十几岁就能把部分未来收入预期以证券的形式卖掉,这么年轻就成为数十亿美元富翁,而不是要等上几十年、几代!股票和其他金融证券让人们把收入、财富在不同时间之间进行转移配置成为可能,其结果是缩小了过去收入、今天收入和未来收入之间的差别,把未来和今天收入间的距离“长度”缩短了,让预期的未来财富能方便地转变成今天能重新配置的财富。于是,不仅今天可以拥有的财富大大增加,而且也增加了今天的创业资本供给量,使社会今天就能增加投资,这反过来又增加大家接下来的收入机会和财富创造能力。换言之,现代金融证券市场的发展从根本上加快了实现财富的速度,使未来的财富也能转变成今天的资本,从而增加资本总量、加快资本周转速度。这即是现在的亿万富翁这么多、过去没有亿万富翁的原因之一,是证券资本市场在过去150年的发展使其变得可能。
    当然,为了让财富能力在“深度”、“广度”和“长度”三维上都发挥得好,又取决于一国的制度,包括产权保护体系、契约执行体系以及保障市场交易安全的其他制度。虽然一国在这些维度上的水平可以通过模仿在短期内上升很多(这即为“后发优势”),但要想长久在这三维上都建立优势,有利于市场发展和深化的制度资本不可或缺。各国在这三维上的差别是其制度质量的最终反映,也是决定国富国穷的核心维度。
    亲临中国和世界在近半世纪的快速增长,我们今天真的很幸运。比这更幸运的是,我们有着比前人更好、更系统的机会认清财富的逻辑。在1860、1870年代,我们今天熟悉的科学技术(“深度”)、全球化 (“广度”)和证券技术 (“长度”)要么还刚起步,要么还远不成熟,所以,那时期的研究者还根本无法想象、更无法看到这三维度上的深层发展会给人类社会带来何种奇迹,他们不可能充分理解资本化以及资本全球化的终极影响。而我们比他们幸运,因为我们能亲身体验财富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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