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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与民主

  在种族隔离时代的南非,在我就读的那所大学,我的几位同学在晚上失踪了。他们被警方带走,关押在单人牢房里长达数周(有时甚至是数月),不能接受律师和家人探访,也没有任何读物。一些人还遭受了酷刑。

  但作为白人,我们总的来说仍属幸运一族。我们生活水平很高,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对于学校里哪些人可能是警方的线人,我们的确感到不安,但对于我们,安全机构从未像对南非黑人或生活在共产主义独裁统治下的人那样显得无处不在。

  不过,这段经历还是促使我在后来一直笃信民主政府与法治,痛恨不负责任的政权。

  令人高兴的是,种族隔离和苏联共产主义都已垮台;同样令人高兴的是,南非选择了议会立宪制,而非许多反种族隔离国家所奉行的共产主义制度。

  50多年前,在莫斯科的一间美国厨房样板间中,时任美国副总统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与苏联领导人尼基塔•赫鲁晓夫(Nikita Khrushchev)曾就谁的制度更优越进行了一番争论。到上世纪80年代末苏维埃帝国崩塌之时,答案已一目了然。

  民主国家更优越。不仅它们的人民更自由,它们的经济也更富足。

  它们怎么可能不富足呢?成功的经济依赖于思想的自由交流。创新来自于竞争性产品和服务的斗艳争妍、以及消费者对最佳产品和服务的自由选择。

  成功的经济还离不开独立的法律体系,它可确保人民的实物与智力财产不被犯罪分子或与政府关系密切者所窃取。

  然而,走民主道路并不容易。俄罗斯也许已不再是共产主义国家,但它也绝非民主楷模。伊拉克和阿富汗的事实证明,民主制度不能从外部强加。

  同样,民主制度也不是总能带来预期的效果。正如一位来函者上周五在英国《金融时报》中指出的,民主制度在菲律宾被视为功能失常,在泰国也未能带来稳定。

  浏览一下按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衡量的最富国家榜单:与美国、瑞士、奥地利和加拿大等民主国家同列榜单的,是不那么民主的卡塔尔和文莱,以及新加坡和香港等半民主国家和地区。

  这是否证明,实行民主制度的经济论据是无效的?不完全是。没有石油和天然气,卡塔尔和文莱就不会列入榜单。香港和新加坡继承了英国的法律制度,它们是法治与缺乏活力的政治制度共存的罕见个例。效仿它们的模式,要比效仿成熟的民主制度更加困难。

  我们换个视角。世界银行(World Bank)的《全球治理指标》(Worldwide Governance Indicators)中包括“言论自由与政府责任”和“法治”两项指标,这两项指标得分均高于90%的国家都很繁荣(尽管不可否认,其中之一的冰岛已陷入严重困境)。两项得分均低于20%的国家则大多极度贫穷。

  那些正在走向繁荣的国家又如何呢?在“金砖四国”中,印度和巴西两国是民主国家——尽管是不完美的民主国家。去年访问巴西期间,我遇到的许多人都认为,民主制度是巴西取得进步的关键。至于俄罗斯,该国严重依赖油气出口,一些人曾表示,俄罗斯并不真正属于“金砖四国”。

  中国才是民主主义者的最大挑战。中国现在是全球第三大经济体,而且有人预测,到2041年,中国将成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与苏联不同,中国似乎已找到一条道路,能够在继续关押持不同政见者的同时,让数百万人摆脱贫困。许多人指出,中国与谷歌(Google)围绕审查制度发生的冲突,就是中国在走向繁荣之时不会变得更加民主的证据。

  也许吧。但这个故事远远没有结束。或许再过几十年,中国就会成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但要让中国人成为全球最富有的人民,还需要长得多的时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估计数字显示,按人均GDP衡量,中国2008年的排名在亚美尼亚之后。

  据称,在被问及对法国大革命的评价时,中国前领导人周恩来曾说过:言之尚早。不管他是否真的说过这句话,但对于中国经济改革的结果,现在肯定是言之尚早。

  也许有朝一日,中国人民会满足于富有而不自由的生活。但人类对自由的渴望是如此强烈,它不会受到时间或地点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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