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开展学术争鸣的几点建议
何炼成
听说某出版社出版了十几位“博士”批判十几位老经济学家的文章汇集，据说把批判我的“生产劳动理论观”一文放在第一篇，我表示非常欢迎，而且“受宠若惊”。因为我算不上什么经济学家，只不过是教了半个世纪政治经济学的教书匠，承蒙厚爱把我放在第一个受教育者，实不敢当，谨致谢忱。
我是解放战争时期在国统区参加地下团组织的，在地下党的领导下参加了进步学生运动，对国民党反动派进行过口诛笔伐，民主革命的胜利证明了这种批判是正确的和必要的。新中国成立初期，在全国高校开展的思想改造运动，结合学术批判，也是非常必要的，基本上是正确的。但是也出现了一些“左”的苗头，如采取逼供讯的方式和无限上纲等。我当时作为批判的积极分子，也多少带有“左”的倾向，伤害了当时一些老教师，特别是后来在反右派和反右倾斗争中，也犯了同样的错误，这是我至今引为内疚的。但是从60年代开始，我就从批判者成为受批判者。首先是60年代初在文教部门开展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我被列为陕西省教育界重点批判对象之一，理由就是我把在教科文卫部门工作的知识分子说成是“生产劳动者”，被认为是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涂脂抹粉，背离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方法；接着在“文革”中进一步升级，给我戴上“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孙冶方在西北的代理人”等几顶大帽子，被开除出政治课教师队伍，差一点被开除党籍。万分感谢以邓小平同志为首的党中央，对过去的冤假错案平了反，也把我从文革中的三顶大帽子下解放出来，积极地参加了改革开放的理论建设工作，重申了我在60年代提出的教科文卫部门的知识分子是生产劳动者，进一步提出他们的劳动也创造价值，是自已养活自己；并提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的“飞机模式”，即以国有制为主导（机头），以集体所有制为主体（机身），以个体私营制为两翼的模式。从80年代初，我就一直支持实行商品市场经济体制并大力推行股份制的主张，但不幸的是这些观点一直受到少数人的非难甚至攻击，这次批判文集的出版又将掀起一次波澜，希望不要重复过去的错误，特别是不能让文革的悲剧重演。为此，我提出以下四点建议：
（一）必须实行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公开就是指名道姓，不要匿名或用假名，争鸣是光明正大的事，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公平和公正就是批评或反批评者都具有同等的权力，各出版物和出版者应当既出版批评者的文章，也应当同等地发表被批评者的反驳文章。例如此次出版社既已出版了十几位“博士”批判老教授的文章，也应当马上积极组织老教授的反驳文章，不要搞突然袭击，不能只搞批评不允许反批评，不要当“假洋鬼子”。
（二）正确实行“双百”和“三不”方针。“双百”即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三不”即不戴帽子、不抓辮子、不打棍子。这是毛主度在50年代中期提出来的，可惜在文革中破坏无余，以致酿成这场大灾难，这样的悲剧再也不能重演了。
（三）争鸣双方都应当本着“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原则以及“与人为善”的精神，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人，不能以势压人，不要把自己看成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不要想“一棍子把人打死，永世不得翻身”。
（四）成立全国学术仲裁委员会和学术仲裁法庭。在双方争论不能达成一致意见时，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实行仲裁。双方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但当不接受方有损对方的名利时，学术仲裁法庭应作出公正的判决，责令不接受方给对方造成的精神损害以赔偿或其他民事处分，使某些不法之徒不能以批判他人猎取个人名利的阴谋得逞。
本文作者：西北大学中国西部经济发展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主任、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教授、博导、全国劳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