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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业安:经济学的误解与真相


贪小便宜吃大亏,这是中国人的古训,这句古训翻译成经济学的语言,就是凡事都有代价。曼昆说,学点经济学是为了做一个合格的公民,其用心良苦,尽在于此。懂点经济学,至少能够明白,有得有失的道理,那就是任何选择都需要付出成本。如果无成本地得到一些东西,那就要动脑筋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接受这免费的午餐?

这个道理很浅显,可有时候越是浅显易懂的道理,越是经济学的基本原理,人们越可能忽略、轻视甚至误解。活跃于媒体的经济学家们更是如此。比如一些人沉湎于现在的国有企业的利润创造,由此推断出国有企业高效率的结论,却忘记了此国企非彼国企也,现在的国企不仅都是有相当程度的垄断势力,享受政府的补贴和优惠,而且还处于市场的竞争当中,面对国内外各种竞争者的压力,面对着绩效激励,效率有所改进是自然的。但这不等于国企一定就有效率,如果真的如此,我们何必要进行国企改革?另一些人则沉湎于市场化的万能钥匙画面,以为只要市场化,效率就自然提高了,比如教育和医疗,结果我们看到,教育和医疗的规模是不断扩大了,可是老百姓的福利未必改进了。

经济学是要讲科学的逻辑和证据的,不是臆想出来的。经济学的每一个结论都应该是反复论证才能提出的,一些问题上众多经济学家会形成共识,而另一些问题上经济学家可能还在不停的争论。但无论如何,经济学家应该是对其所提出的观点进行严谨的推断和缜密的验证,而不能想当然尔。可惜的是,现在国内太多的经济学家利用媒体想当然尔,这直接导致了大众对经济学家乃至经济学本身的误解。所以当危机来临时,美国政府向银行救助,国内就一片惊呼:美国政府对银行国有化了,可是等了两年,也没见美国银行的国有化。救助就是救助,并不等于要改变市场体制。

如果大众要避免被那些所谓的经济学家们愚弄,最好是掌握一些经济学的基本知识,了解经济学家相对成熟的共识性的观点和证据。这方面贝尔拉夫什所著的《这才是经济学:经济学的误解与真相》就是非常合适的一本书。这本书并不像通常的经济学大众读物那样,由作者随心所欲地通俗解读一些经济现象,尽管这种解释十有八九值得商榷,至少我看到的国内经济学通俗读物大体如此。贝尔拉夫什在这本书中,着重向读者提供经济学家已经形成共识的那些观点和证据,试图以此来纠正流行的经济学谬误。在这本书中,作者涉及到了微观和宏观众多领域,提供了非常有趣的故事和视角,证据也比较翔实,很多观点你看后相信会被说服。

在这本书的第一部分,贝尔拉夫什告诉我们,市场虽然常常出问题,但历史地看,大部分时候市场是好的。现在出现了经济不景气,大家就认为市场太坏,恨不能取消。殊不知市场有缺陷,其他机制也会有缺陷,相对于后者,市场带来的危害可能小很多。当然,说市场的好处更多,并不等于说政府没有用。在这本书的第六部分,作者告诉我们,政府作用巨大,比如在教育、医疗、公共安全和社会保障等方面,政府能够起到主要作用。但同时他也警告说,不要夸大政府的作用,更不能扭曲政府的作用。再想想,我们现在重视经济建设支出,轻视教育医疗等社会性支出,是不是导致贫富分化的关键因素?所以调整现有的政府支出结构才是解决公平的关键,而不是倒退回去搞全面的国有化。

贝尔拉夫什还在这本书里讲了免费午餐问题、讲了限制竞争的坏处、讲了增长的意义、讲了全球化的好处。特别是最后一部分讲了如何正确看待金融市场的问题。这次危机来自美国的次贷危机,由此引发了人们对华尔街乃至整个金融市场的仇恨。在这本书中,贝尔拉夫什通过证据告诉我们,总体上看,金融市场对经济发展是有利的,“不要将孩子连同洗澡水一起倒掉”。

真正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正确地管制市场,促进市场更有序的竞争,而不是说把市场绑得更紧。这些看法发人深省。这本书的副标题为“经济学的误解与真相”,笔者以为非常贴切,也非常符合医治当下的时弊,权且借用为本文的题目。

(本文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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