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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世界转得那么快?

    齐格蒙·鲍曼是当今世界最为著名的社会学家与哲学家之一,他的《全球化:人类后果》、《后现代性及其缺憾》、《立法者与解释学》等著作在学界及公众中都产生过很大的影响。今年初,鲍曼所著的《来自液态现代世界的44封信》一书引进出版,让中国读者了解到,这位已年近九旬的老人对信仰、民主、社会关系、互联网等领域问题形成的深邃思考。在该书中,鲍曼将我们当下生活的世界,称为“液态现代世界”,意思是说,世界运转太快,让人的生活状态像流体一样停不下来,无暇思考、难以保持专注,并由此渐渐的淡化了过往珍视的价值,还陷入到社会关系、社会连接的断裂。

    鲍曼的又一新作《此非日记》日前也已在我国内地上市。《此非日记》延续了此前的《来自液态现代世界的44封信》等著作的忧虑。这本书汇集了鲍曼写于2010年9月-2011年3月的数十篇思考文章,剖析了美国金融危机、欧债危机、全球经济萧条带来的深重社会危机。

    鲍曼生于波兰,曾在华沙大学任教,离开波兰后曾在以色列短暂停留,后前往英国获聘为利兹大学终身教授,同时也在耶鲁大学等世界名校任客座教授。也就是说,鲍曼本人就是一个曾经历了多次跨国迁徙并最终定居英国的“新移民”,因为对近年来西欧和南欧国家民粹、民族极端主义抬头的现象,以及这些国家的政府火中取栗挑动民意的做法保持关注。在他看来,以法国、意大利为代表,西欧和南欧国家的当政者采取对新移民的严苛管制政策,并放任民粹、民族极端主义发酵,是为了掩饰这些国家经济萧条的直接政策责任,以及几十年来“里根-撒切尔主义”当道而不断减少公共福利开支造成的恶果。除此之外,法国等国严打(非法)移民,还让这些国家的政治价值观受到侵蚀,鲍曼以许多欧洲国家迄今对最具流动性的跨国移民群体吉普赛人的妖魔化宣传为例,指出这些国家的移民政策已经突破了民主的底线。

    美国因发起伊拉克战争而背负了沉重的军费债务,按照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的计算,不计利息也高达三万亿美元。而这笔钱却是中国等国家和地区借给美国的。鲍曼敏锐的注意到,美国欠下巨额军费债务的方式、事前对债务风险和压力的罔顾等,其实就是当代人对待信用卡债务的轻率态度。这也恰恰印证了他在之前的《来自液态现代世界的44封信》书中提到的观点,世界运转太快、错综复杂的事务及事务关系变化太快,让人很难在重大决策时采取必要的审慎态度,因而可能让外在风险完全不受控制。

    匆忙决策,无暇抑或拒绝思考,完全凭借直觉下达判断,由此不仅可能牺牲我们的消费利益(为企业所操控),更为严重的是,还让公共事务的监督和公众参与变成一种走形式的闹剧——公关公司、传媒专家、心理学家在帮助公共部门和企业,将那些实际上有悖于公民(消费者)利益的政策、举动说成是大好事,或者采取某种“心理诡计”,将人们的注意力放在细节上,而让关键问题“暗度陈仓”。

    联合国数据显示,2013年世界失业青年人数已达2.9亿,占青年总数的25%,在美国也有超四成大学生失业,出现了普遍性的“毕业即失业”现象。经济学家们解读这种现象,给出的答案是全球经济萧条。鲍曼在2010年12月17日和2011年1月16日分别写下的两篇文章中都提到了,在当时已经明朗化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问题。他认为,全球范围内的大量大学生不能顺利就业,能够勉强就业的也需降低期望值、不按所学专业择业,最根本的问题是1980年代以来,一方面,高等教育在全球许多国家变成了一门产业,高校扩招就像次贷危机爆发前的美国地产行业那样,存在严重的盲目和无限制增长,教育学者、政府官员、企业家、传媒都在让人们相信,大学文凭和房价一样,只会步步增值,绝不会贬值;另一方面,各国政府都减少了对高等教育的拨款,学生担负的学费标准因此越来越高。这样一来,在政局相对稳定、经济相对平稳的国家和地区,大学毕业生数量连年激增,然而,“都市中既没有成堆令人仰慕的工作,也没有前沿科技的高级分支机构”,就注定了将有相当多人无法找到工作,还需承担上大学期间的学费债务。

    鲍曼认为,当前无望顺利就业、满意就业的年轻人,还需面对这个纷繁复杂的“新世界”,注定将成为二战后世界经济和社会发展模式的第一代“牺牲品”。他推导指出,正是因为压力太大甚至根本看不到前景,年轻人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被Facebook等社交网络所俘虏,在虚拟空间中“虚拟化”的“实现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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