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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明:一部讲述“拧巴”美国的强大史

  本书不是一部学术意义上的历史著作,作者恳请您把它视为一本以美国近代史为蓝本而创作的历史文学。它以编年体为基本体例,采用纪传体的叙事风格,采撷70年来发生在美国历史上108件影响深远的事件,追寻源头、梳理过程、建立逻辑、挖掘人物关联,还原事件原貌。在此基础上,描摹通俗易懂的历史画卷,刻画生动鲜活的人物性格,挖掘灵动深邃的尘封故事,附带点点滴滴的微言大义。

  您会发现,影响世界四十年的雅尔塔体系是小罗斯福一盘未能下完的棋;给美国科技进步和经济发展带来巨大益处的“阿波罗”计划,其实是肯尼迪总统出于冷战需要而启动的,是意识形态的产物。您会注意到,民主党发动的战争多半有强烈的理想主义特色,而共和党发动的战争多是实用主义哲学作祟的结果。您还会发现,发生在1991年的海湾战争,其火种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埋下,而海湾战争又给十年后的“9·11”埋下了新的祸根。“9·11”之后,美国对伊拉克和阿富汗采取的“预防性进攻”之所以适得其反,是因为第43任总统小布什放弃了他父亲老布什“被动进攻”的战略。

  为探究这些千丝万缕的关联,作者徜徉在历史的长河中,捡起一颗颗散落的贻贝,精心研磨,串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它可能是历史的宿命、也可能是贪婪的欲望使然,亦或量变到质变的爆发。它可能包含治世的良策,转折点上的迷失,间或“我粘结绳索、油漆甲板,密谋反对国家”的无病呻吟。一系列兴衰嬗变背后,或许没有可资复制的亘古规律,一鳞半爪的碎片未见得一叶而知秋。但由此衍生出来的文明与思考,却逐步融入美国民族的血液中,成为美国精神的渊薮。

  用文学的方式写历史,就必须有一个基本的历史观。必须承认作者的历史观是支离破碎的,因为作者对获取真相感到悲观。美国哲学家拉尔夫·艾默生说: “没有历史,只有传记。”作者认为“传记”掩盖历史真相的情况并不罕见。正如苏联总理雷日科夫所说的那样,“历史不过是时代的人质,人们抄写历史的目的无非是取媚新一代统治者。但是历史总有说出真相的一天。”作者相信,雷日科夫说的“那一天”,其实就是每一天。

  既然每一天都在等待历史说出真相,于是历史就有了新的定义: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的“当代”属性把史学家推入了一个曾参杀人的道德困境,戏说历史能够大行其道,原因大抵在此。至于真相,那是没有的——至少绝对真相是没有的。日军轰炸珍珠港而美国理所当然地向轴心国宣战,你以为那是真相,实际上很多史学家都怀疑这是罗斯福总统的“苦肉计”;不少学者怀疑美国是否真的登上过月球,但是还原历史真相后这种怀疑就变得相当浅薄。造成这些尴尬现状的原因在于:除去物理意义上的事实和天文意义上的纪年之外,任何真相都有可能被加工过。严格地说,真相跟时间有关:时间往前走,真相就不断地被改变,这才是真相的哲学含义。

  既然真相跟时间有关,作者就尽量拉长历史的视界,从更悠久、更广义的背景中探寻历史原貌。这可能给读者带来了一些麻烦,那就是您在阅读本书的时候不得不顺带阅读其他国家的历史。比如您阅读“朝鲜战争”时,您会了解到朝鲜与中国长达两千年的历史渊源;阅读“海湾战争”时,您会了解到伊拉克六千多年的悠久文明,您还会对“十字军东征”的前因后果略知一二。这些资料纵看是一部70年的美国断代史,横看又是一本世界断代史的剪影。

  说到特色,必须承认世界上存在一个“美国特色”。与历史上沉浮起落的巴比伦帝国、罗马帝国、蒙元帝国、大英帝国比较起来,美利坚帝国有其鲜明的个性。它不喜欢攻城掠地、扩疆拓土。以美国的影响和实力,它完全可以将古巴、巴拿马甚至伊拉克置于自己的卵翼之下,尽管这些国家都以不同打方式挑衅过美国并给美国带来麻烦,但美国宁肯容忍这些麻烦反复重演,也不愿意像大英帝国或者蒙元帝国那样将其“殖民化”,美国更喜欢间接地控制,以节约管理帝国的成本。

  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有点懒惰。实际上这就是美国的性格,它讲究实际,有点散漫,不喜欢自寻烦恼。所以美国从来不承诺自己对人类负有责任——正如“冷战之父”乔治·凯南所说:“我们没必要欺骗自己,利他主义和恩泽世界都是奢侈品。”但美国又是矛盾的,它不爱承担责任,却喜欢到处惹是生非,一旦因此惹出麻烦或者陷入泥潭,就缩回到“责任”的衣钵中,霸权主义就被包装到“输出理想和价值观”的华丽外衣下。这就是美国特色的核心——“拧巴”。

  “拧巴”的生活折磨美国不是一朝一夕了。二战时期,当美国军队和苏联军队还在战场上同仇敌忾地与法西斯军队作战时,罗斯福和丘吉尔就悄悄地算计斯大林;“马歇尔计划”旨在复兴欧洲,美国却从欧洲赚得盆满钵满;美国发动越战的本意是抵御共产主义,结果却让越南完全倒向了中国和苏联;美国发动海湾战争本想消灭霸权,结果引火烧身地招致了“9·11”恐怖袭击;美国发动反恐战争本想消灭恐怖主义,结果恐怖主义在美国本土生根发芽,成为对美国最具威胁的力量……美国本想领导世界,结果经常受到别国的教训,因为美国越来越力不从心。

  受到这种“拧巴”生态的影响,美国政治和外交常常走一步退三步。艾森豪威尔结束了杜鲁门的朝鲜战争,却给越南战争开了口子——他给吴庭艳写了一封让人想入非非的信,肯尼迪就以这封信为由发动了越南战争;约翰逊本想从越南撤军,结果派到越南的部队达到顶峰;尼克松以积极反共进入美国的政治舞台,他上台却石破天惊地跑到北京,和毛主席兴致勃勃地谈论“右派”问题。进入21世纪,第一位美国总统小布什把十几万军队派到中亚去打反恐战争,第二位总统奥巴马执政后却撤回了军队,甚至连“体面的和平”也不要。然而奥巴马也是“拧巴”的,他从中东撤军的同时,又调动最先进的武装力量剑指东亚,天知道下届总统会不会以收拾奥巴马烂摊子的承诺而当选。

  不要耻笑美国的“拧巴”,因为中国也有同样的纠结。一方面,我们拒绝承认美国是世界的领导者;另一方面,与美国平分秋色的愿望让我们孤枕难眠。一方面,我们认为美国的理想有点乌托邦;另一方面,我们相信正是这些乌托邦的理想引领着科技和思想的进步。一方面,美国总统被舆论拷问时我们喜欢冷眼旁观;另一方面,当美国总统离开白宫时,我们又乐于参与到是非功过的讨论之中。

  这种纠结常常让我们无所适从。马丁·路德·金带领25万人和平游行到首都争取黑人民权时,我们保持沉默。可是当他被暗杀后,毛主席亲笔写下《关于支持黑人民权运动的宣言》,我们也到处传颂他那句“我有一个梦想”的宣言;尼克松总统突破禁忌历史性地访问中国时,我们视他为英雄,可是他因为“水门丑闻”被迫下台时,我们痛感悲伤而美国人民却兴高采烈的欢庆胜利;我们奉比尔·盖茨为美国英雄,但是却沮丧地发现世界首富的道路难以复制,因为只有根植于美国的土壤,才会有比尔·盖茨的成功;当我们全力以赴地支持美国在全球的反恐战争时,美国却联合日本不断地敲打我们的战略大后方。

  这就是中美两国制度与文化差异的现实写照,也是这种差异带来的现实困境。这种难以克服的差异性把中美两国打造成蒙着眼睛的狮子,互相警惕地打量对方,互相试探对方的敌意。于是就有了约瑟夫·奈的那句享誉世界的名言:如果你把中国看成朋友,中国有50%的可能成为朋友;如果你把中国视为敌人,中国一定会成为美国的敌人。如果任由差异性发展,如果华盛顿和中国不肯摘去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约瑟夫·奈的预言就有自我实现的可能。

  实际上,制度本身并无优劣之分。任何一种制度只要能够全面发展,经常不断地回应时代的新要求,它就是一个足够稳健的制度。制度有瑕疵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抱残守缺;制度有问题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墨守成规。西方谚语说“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中国古训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就是这个道理。

  怎样才能借鉴“流水不腐”的哲学让政治保持鲜活的生命力呢?美国开国者设计了选举制度。每两年,各州选举众议员;每四年全国选举总统;每六年,各州选举参议员。在比较完备的选举制度下,任何一个政党——无论是否执政——都不敢视权利为自己的专利,因为这会让它丧失日常政治斗争的能力,丧失自我牺牲的精神,从而失去战斗性。美国占主要地位的两个政党虽然组织松散,但是在保持战斗性和自我牺牲精神上从来不敢松懈,这种危机感催生了独具特色的选举文化。本书用了一定的篇幅讲述美国的选举,既有总统选举中跌宕起伏的明争暗斗,也有议员选举中尔虞我诈的幕后较量。作者相信,体味美国的选举文化,体味故事主角的辛酸苦辣,是认知美国政治制度的另外一种途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无论是美国的历史轨迹还是政治制度,无论是美国的选举制度还是政党的战斗意识,都无法复制到中国。囿于文化和历史的差别,我们大可不必对美国的选举制度含英咀华。但是了解美国选举文化的价值并不是它本身,而是它带给我们的思考和启迪。历史是一种延绵,通过对美国政治制度和选举文化的阅读,大可以阅人而知己。

  黄仁宇先生写历史,有一种贯通古今、融汇中外的精灵。他以中国人的视角认知世界,也从全球的视角来审视中国。他旁征博引,将明朝断代史《万历十五年》活脱脱地与世界接轨;他深入浅出,将中国的脚步置于《放宽历史的视界》中,使中国与世界浑然一体。黄仁宇先生了解世界,所以他敬畏世界;黄仁宇根植于中国,所以他溺爱中国。

  本书作者无法与黄仁宇先生相提并论,但是在对中国的情感上与黄先生如出一辙。出于对中国的溺爱,在涉及到中美关系的篇章时作者不吝着墨,甚至有结驷连骑的奢侈感。这也许破坏了体例上的和谐,好在我们的祖先并不热衷于八股文,“文无常文”的古训不仅解放了思想,而且造就了文化多样性的沃土。当然,根植中国并不意味着作者落入意识形态的窠臼,以狭隘的民族沙文主义对美国妄加挞伐。相反作者尽可能摆脱“立场先行”的束缚,以公正和超然的态度来描述事件而不是评论是非,“没有立场”就是作者创作本书的全部立场。

  在涉及到中美关系的篇章中,作者对中国社会背景的部分描摹采用了电影语言。这并非刻意追求超凡脱俗的文风,而是这样的语言更适合我们回首往事,从而让不同年龄和不同教育背景的读者都感同身受。至于在每一节文章的结尾以“赞曰”和“叹曰”来表达感受,您切勿认为是作者故弄玄虚,显摆自己的文学修养。作者认为使用清新隽永的中文典故和成语来诠释美国历史,恰恰是世界大同、中西勾连的艺术映照。如果一定要说这就是“显摆”的话,作者只是“显摆”了中国语言文学的魅力。

  基于本书的特点,在您个人的书架上,您可以将本书随意归类——历史、政治、文学、小说、闲书,随便您怎么定义她,她都是您待字闺中的宝贝。至于书店和图书馆,如果视她为文学版的美国历史上架“历史”,自然恰当;如果视她为历史版的美国文学上架“文学”,也无不妥。如果能够在“历史”和“文学”两个书架上比翼双飞,当是本书的荣幸;如果仅以一个类别上架,那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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