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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金融,是被误读还是被有意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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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又是一本谈论金融危机原因的著作,但有别于我们此前从市面上所看到的同类书籍,《被误读的金融》尽管也谈到了此次危机的始作俑者美国(华尔街),但将更多笔墨乃至于全书的核心架构,投诸于世界的另一个金融强国英国。

  通过历史分析与现实观察,正如作者激愤所指出的那样,英国的例子比美国更典型而有说服力的体现了,放纵的金融、缺失的监管、疯狂的逐利,不仅是是次危机的“凶手”;而且从过程来看,英国本土的经济结构出现了巨大偏差,换了“经济佝偻症”,三十年前撒切尔夫人及其自由派经济学家智囊在为其颠覆性政策改革所承诺的发展预期,根本没有实现。

  本书指出的另一个重要问题在于,在美英等国,政府是民众民主选举产生的,政府却应极少数经济学家和金融寡头的要求,自愿放弃了对经济的掌控;并放任后二者以国际学术组织和跨国公司等名义,一边高调的不断接受各个国家的经济主权,另一边高度脱离国家政权和民主力量的制约——显而易见,一旦这些跨国性的金融大鳄遇到麻烦,各主要大国政府及其纳税人就不得不出来为之埋单(但各国实体经济特别是制造企业遇到类似问题,政府出面救助的做法,或救济失业人群使之度过难关的援助,都会成为自由派经济学家的眼中钉),但前者借助院外游说而取得的政策扶持优势,掌控信息和牌照主动而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却不必将利益分沾给其主要业务国家和民众(自由派经济学家将之解释为“金融的逻辑”)。

  《被误读的金融》将造成经济危机、全球经济结构和金融秩序失衡的典型手法,形象的比拟为12名“新奥林匹亚主神”,包括全球化、通讯化、自由化、私有化、竞争化、金融化6“位”“善神”,以及投机、鲁莽、贪婪、傲慢、寡头、毫无节制6“位”“恶神”。这12名“主神”的参与,使经济学界、企业界、投资界乃至于政府和民众产生了误会,以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市场原则就该是完全放纵、高度自由、最大限度开放门户的表现。一些经济学家和宪政学者还言之凿凿声称非此不能保卫(政治、社会和国际关系等领域的)自由民主,则更是骗死人不偿命的误导。联手创作本书的拉里·埃利奥特(英国《卫报》编辑)、丹·阿特金森(英国《星期日邮报》编辑),用确凿丰富的百余年英国及世界经济史料、金融发展历程例子,向人们说明了过犹不及的道理。

  英国等欧洲国家,在20世纪60年代末开启了由“福利国家”到“市场国家”转型的步伐——在转型初期,英国金融业曾被严格管控,背负着沉重的税收、严格的从业规程、繁复的交易规则、频繁的官方调控措施;毫无疑问,这些都成为转型过程中一一被剥除或扭转的对象。金融利益集团的努力得以成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原先的中左翼知识精英,经过20世纪60年代的社会运动狂飙后,在思想和情感上与工人、市民阶层分离,而将对政府的社会控制的不满,转为反对市场经济体系下所有的政府职能。这恰恰与保守右翼的愿望达成一致。这些继续兜售中左翼意识标签的知识精英们,失去了工人、市民阶层的“观众”和粉丝,继而以刻意的离经叛道,走起了时尚的意识流路线,代表着另类、高雅、有内涵的审美和消费潮流,还能继续为金融和商业精英扩大市场做出贡献。

  技术革命为新奥林匹亚主神们的成功,提供了口实和机会。传统的“老人”,即继承旧时严谨、审慎风格的银行家、金融家、议员及金融官员,常常恪守存款准备金率、贷款利率、监管规则,以及市场道德。这些统统成为打造一个金融新天堂的障碍。新“主神”不仅改写了像英国和美国这样的金融业发达国家的监管和市场面貌,也凭借美英在国际政治和经济事务中的权力地位,成为“华盛顿共识”的基本组成部分,即其他国家要想融入美国主导的经济全球化,就必须接受“金融市场自由化”的筹码。

  在1997年亚洲经济危机之后,当“华盛顿共识”推广难度显著提升之后,新“主神”的实现方式演变为:第一,掏空西方工业国家的工业基础,主动开启前所未有的产业转移,主动促成西方工业国家的贸易逆差;第二,西方国家鼓励消费,千方百计通过更宽松的消费信贷政策,保证世界经济体提供的商品能找到充分的购买力;第三,让亚洲的经常账户盈余再度循环到西方,抬高美英等国的股票、债券及房地产资产价格,让那些贸易逆差国家的人们感觉更为富有;第四,资本趋向流向拥有成熟金融体制的国家,为金融寡头赚取利润、通过复杂金融创新赚取更可观利润创造条件。

  上段所述的四阶段体系,即便在美英两国,也曾多次被学界、业界人士批评,但较好的声音显然大得多。正如前面提到过的,不少专家甚至故意将这样的体系和模式,定义为保卫自由民主的前提和基础,谁要反对,就是跟自由民主为敌;即便单单谈论技术层面的风险,专家们也一概轻描淡写,认为是绝对可控的。

  《被误读的金融》书中,谈到了因为私有化浪潮的不断深入,导致英国国内社区基础因为公共事业不断成为私企而趋于解体,实践证明,这非但没有带来经济学家们咬定的(私有化)效率更高、成本更低、服务更好等后果,反而加剧了中产阶级各方面支出的负担,让英国的中产阶级在生活各领域均被束缚——这一切只给富豪阶层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2007-2009三年,金融风暴中的英国经济的运行情况,实则已经印证了新“主神”的巨大危害。拉里?埃利奥特和丹?阿特金森为之痛斥指出,英国政府声称的稳定现状和美好未来,实则只是忽悠,真正的情况是,“不透明的货币及财政政策,过分依赖消费者债务支出及公共支出,再加上不断萎缩的制造业”。本书第二章还专门例证分析了,在金融风暴中率先陨落的英国北岩银行。实际上,北岩银行也只不过是1970年以来,因为监管政策不断解除、被无法准确预期和控制的风险击垮的受害者之一罢了。

  在书的末尾,拉里·埃利奥特、丹·阿特金森提出了替代“新奥林匹亚主神”的路径,即“新民粹主义”,用行政监管、行业自律和公民民主的合力,约束贪婪过度的金融业。在这个方向下,列出了详细的操作建议,包括搭建社会安全线以保证个人和社会安全、保护并巩固中产阶级、以国家主权和公民民主约束跨国经济(金融)组织、金融衍生产品设计者及兜售者必须担负责任、大幅提高对对冲基金交易人和私募股权基金合伙人的征税、放宽对制造业从业者和自由职业者的征税、扩大劳动保护和职业保护、强行分拆混业经营金融机构并鼓励其分列为区域性经营的小型金融机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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