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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伟:何妨以历史之名解读货币

何妨以历史之名解读货币  解读经济学作品,大致有三个维度:历史、逻辑和数据。历史是相似的,因此以历史为鉴,可见人心;逻辑是一致的,给予逻辑的支点,能够产生撬动地球的力量;数据如果是真实的,也许挖掘数据,能够解开“无形之手”的奥秘。《货币崛起》这本著作,就是哈佛大学历史学教授从历史的角度去解读货币的成果。目前次贷危机阴影尚未消褪,可能许多读者认为,货币崩溃、华尔街败局、金融赌局之类更能反映当下情形,而《货币崛起》多少显得有些另类。奇文共赏,疑义与析,何妨以历史之名解读货币?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阅读没有公式、数据、图表和冗繁注解、语言浅白的《货币崛起》全文,仍然让我相当不适应,如同高一脚低一脚地崎岖惯了,反而不适应坦途。读完此书后,我必须承认这是一本举重若轻的著作,给金融专业人员以一种新的视角。也让我更深地理解,所有的历史可能都是虚假的,除了“历史”这两个字;所有的小说都是真实的,除了“小说”这两个字。

  何谓货币:基于国家能力信用竞争选择

  对于货币,解读是如此之多,有的说“货币天然不是金银,金银天然是货币”,有的说“货币就是货币的职能(moneyiswhatmoneydoes)”,有的说金本位才可靠,信用本位不可靠,有的则说要建立超主权国家的货币,凡此种种。《货币崛起》给予了我们一个隐含的答案:货币是基于国家能力的信用竞争选择。因此,金银天然是货币,因为金银昂贵,无用,易于分割而难以复制,这对早期竞相追逐货币的政府和个人是严厉而现实的制约。但世易时移,在凯恩斯那里,黄金变成了“一截短短的、野蛮的金属崇拜的尾巴”。真正的欧元之父罗伯特·特里芬则尖锐地讽刺说:“人们走遍天涯海角寻找和开采黄金,竟然是为了把它们埋入更为壁垒森严的地窖!”看起来,如果某种货币当下最流行,那么就暗示着该货币背后的国家实力在全球信用竞争中胜出,但这种竞争优势不是天然和永久的。如果市场经济的一个维度是信用合作秩序的自发扩展,那么货币崛起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货币崛起》从银行、债券、股市、保险一直讨论到房地产,看起来更像是从金融机构的类型,而不是从金融体系的功能去讨论问题,或者说这种安排多少有些听其名,而不是观其行。关于银行的起源,我宁愿相信弗格森的说法,即银行和高利贷者相关,也不愿意相信银行起源于替公众储藏管理黄金的金匠,或者起源于早期威尼斯、热那亚、佛罗伦萨的货币汇兑者(moneyexchanger)的说法。如果读者有兴趣,不难发现,从管仲、吕不韦直到山西票号的传奇,中国金融业的发展并不逊色于西方。
 
  投资银行将卷土重来
 
  中国民众对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了解,可能起源于中信出版社的《货币战争》,历史上的确存在,并且仍然存在着这个神秘而骄傲的家族,但在我看来,他们被卡通化了。读者如有兴趣,可能更容易发现,作为“金融波拿巴”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其更为广泛流传的是遗产继承方面的铁血戒律,只能表亲内结婚、绝不允许透露家族财产、违者失去家族财产继承权等森严规定,显示了早期欧洲金融世家的骄傲或恐惧。
 
  在作者讨论股市部分的内容时,多少讨论到了华尔街,这个充满光环和失落、贪婪和丑闻的场所。对于华尔街的争议,近百年来从未曾停歇,到底是美国制造业的“主街”引领了“华尔街”,还是相反?犹太人的投资银行和新教精神的投资银行有什么异同?美国是个充斥着英雄史观的国度,华尔街尤其如此,因此华尔街的英雄们除非已经死去,否则,要么成为神龛中的偶像,要么沦落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次贷危机之后,独立投行制度暂时消失了,但从历史维度,我宁愿相信:商业银行的幸存,也许在于其能吸收公众存款不断补充流动性;投资银行的不幸,在于在承销和经纪业务之外做了太多的自营业务。因此,也许次贷危机并不表示华尔街的失败或者银行业的胜出,甚至在不太遥远的将来,投资银行会再度卷土重来。
 
  节俭时代悄然降临
 
  《货币崛起》还讨论了保险,历史学家可以纵横捭阖,而金融研究人员很少有兼通银行、证券、保险等诸多领域的,因此对作者讨论保险的部分,我不发表意见。我只是担心如果保险费率不足以抵补风险,而需要通过保险基金的运用才能获得收益,那么保险机构所承受的市场风险和系统性风险是非常沉重的。弗格森还介绍了房地产问题,有趣的是,我更愿意相信,次贷危机不仅仅是金融危机,也是联邦政府和美国家庭的财政危机。从联邦政府的层面看,从里根开始延续至今的减税思潮,弱化了联邦政府的税收汲取能力,削弱了美国社会保障体系,并导致财政赤字堆积如山。“供给学派”这个餐桌上的经济学也许害苦了美国联邦政府。从美国家庭的层面看,过去30年,美国家庭成员的实际工资收入增长并不显著,倒是双亲工作家庭不断增加;股市和房地产的“财产性收入(专题)”不断增加,掩盖了美国家庭的财政困难。次贷危机暴露了华尔街的困厄,在其背后,实质上是联邦政府和美国家庭的财政困难。由此看来,美国信用消费的黄金时期已经逝去,节俭时代悄然降临了。
 
  弗格森乐观地认为,美国和中国在未来全球货币崛起的时代有很重要的地位,G7代表性不足,已经过时了,G20说多做少还不是主角,作为G2的“中美国”可能登堂入室。这样的陈述当然令人激动,但现实中的中国仍然是一个中等收入国家,还有大量的社会经济问题亟待解决,从金融和经济规模上看,中国赶上日本还有待时日,更遑论美国!《货币崛起》给我们一个清晰的结论,回到金本位或者商品本位是困难的,类似哈耶克的货币非国家化(denationalization)可能也很渺茫,未来的货币崛起,是一场大国实力竞争在全球或者区域的表层浮现。货币的地位是海面上的冰山,而国家能力则坚硬地在海面之下沉默着。
 
  我们在见证一个纷扰的时代,货币是其中的强音;我们也在见证一个民族的复兴,这就是中国。有幸生活在这个华彩和凋弊交织的年代,进行观察、阅读和思考,是我们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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