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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经济学的研究方法与范式——评《电视媒介经济学》

上个世纪30年代三、四十年代,当电视开始逐步进入公众生活时,西方的自由市场制度受到了强烈的攻击,“自由主义的使命似乎已经完成,这种信条好像正在僵化失效,变成化石,十分尴尬的夹在两块非常积极和有力地活动着地磨石当中——上面一块是财阀帝国主义,下面一块是社会民主主义”。许多人倾向于选择更为合适的制度修正自由主义带来的缺陷,普遍对计划、再分配、物价、工资安排等各种管制行为产生兴趣,转移支付的数额迅速上升,福利国家的模式逐渐开始在多个国家建立。

在此气氛下,人们所持有普遍的观点是电视所依赖的大气电波或频谱应该共享,不应该被商业垄断,应该保留部份给公众使用,从而催生了公共电视系统。英国、法国、日本等国家在很长时间内,对公众负责的公共服务模式主导整个电视业。即使是在美国1934年的《通讯法案》关于电视立法的哲学基础和正当性之处在于三点:一是空中电波的公共产权属性;二是商业电视台可以获准使用空中电波;三是任何电视台使用空中电波的条件是公共利益、便利性和必要性。“直到20世纪70年代,(美国)广播公司仍然没有演变成为一个盈利机构……它是民主政治的基础,不能被买卖”。可想而知,媒介经济学的研究无法受到学术界的重视,也缺乏实践的基础。

转折发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期,80年代初期。伴随着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在看待自由市场问题上的交融,“恢复了古典自由主义的许多重要原则,对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与视角也作出了令人激动的贡献”。而在新自由主义抬头的过程中,功利原则成为主要的论述根据,“自然权利”学说的影响虽然还存在,但是部分程度上由于社会科学实证方法的使用,以及理论本身的演变,已经不再是新自由主义的主要论述依据,相反,研究者发展出了各种精确化的计量方法来评估、测量“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甚至在文化的多样性、种族歧视、社会平等、教育、医疗等古典自由主义讨论范围以外的话题,新自由主义同样坚定的宣称:一个不以个人为转移的市场能够把经济活动与政治观点分开,从而保护人们使他们的经济活动免于受到由于和他们的生产力无关的理由而受到的歧视。诞生于福利国家模式背景下的媒介管制法规,尤其是与广播电视有关的管制措施,在新自由主义的影响下同样受到了批评,媒介经济学的研究开始有了安身立命的可能。

吴克宇博士所著的《电视媒介经济学》体现了经济学专业背景与媒体实践之间的较好融合,系中央电视台赵化勇台长与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孟建教授主编的“电视产业经营管理丛书”的开篇之作,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不言而喻。克宇博士将全书分为电视产品的经济性质、电视媒介的经济性质、电视产品的供求分析、电视产业的产业环节、电视产业的经济特征与电视产业的政府管制等部分,全书的逻辑推演缜密,内容框架安排成熟,是一部难得的佳作。

诚如,书中导言所提及的那样,很多关于媒介经济学的研究“所运用的经济学研究范式、研究体系和研究方法都不太准确……有些学者干脆抛弃了对理论的研究,只对电视市场的具体状况进行定量的描述”,就个人的看法而言,《电视媒介经济学》研究方法的规范和主流范式的熟练运用非常值得欣赏。

虽然,克宇博士在研究方法中强调实证研究与规范研究的结合,但是两者之间的比例并不是对称的,全书注重规范评价,更注重实证分析。所谓实证的分析方法并不是更多的使用数字和图表,而是指媒介经济学的分析不包含价值判断,关注的是事实,主观感情的东西没有渗透到分析中来。实证分析常见的推理是“若有A,则有B”。媒介经济学中的任何模型都是以一套假设条件为分析前提的,尽管有的时候,我们并不直接或明确地检验作为模型基础的假设条件。在研究媒介经济学的问题时,首先必须要对所研究的问题和给定的假设条件有明确的界定,这样媒介经济学所进行的推论才有起点。从假设条件到结论之间的推论需要合乎严格的形式逻辑规范,最严格的形式逻辑就是数学模型,最好能将逻辑分析数学模型化,。如果不能,至少在分析媒介经济的问题时,应该明确的,或者是隐含的表述清楚假设、大前提、小前提、推论分别是什么。克宇博士在《电视媒介经济学》中所进行的数学推演虽然并不高深,但是体现了努力的方向。整体上而言,目前,我们的媒介经济学研究数学分析方面还比较薄弱,需要加强,当然也不能以追求数学模型的复杂和艰深而自得,忽视了判断模型优劣的根本标准解释媒介经济现象的效果。

作者在结束语中表示“本书首次运用现代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分析电视媒介,对电视媒介及其产业进行了系统的研究。依我理解,此处的“现代经济学”应该指的是目前处在主流地位的新古典经济学理论。尽管,新古典经济学理论受到了种种的批评和非议,也存在很多难以令人满意之处,但是似乎没有动摇新古典经济学理论的主流地位,它依然是分析很多经济问题的主要工具。就此而言,作者所具有的专业背景使得自己能够熟练运用新古典范式分析电视媒介,得心应手的将经济学理论应用于电视媒介。与此同时,作者长期的实践经验有利于相关分析做到有的放矢,而不是沦为“屠龙之术”。实际上,很多分支学科,如房地产经济学、卫生经济学、金融经济学等,基本上都是先采取将较为抽象的经济学理论与某个具有特殊性质的行业相结合,然后再进行理论创新,逐渐形成较有特色的学科。

整体而言,目前国内的媒介经济学研究依然处在起步阶段,克宇博士的《电视媒介经济学》方法规范、范式成熟,理论与实践的联系较为紧密,如果能够耐心读完,当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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