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今年10月刚刚出版了一本新书《地图与疆土：风险、人性和预测的未来》（The Map and the Territory: Risk, Human Nature, and the Future of Forecasting），在书中，他反思了导致2008金融危机的错误，并探讨了传统经济预测的不足与改进可能。美国《外交》杂志（Foreign Affairs）刊登了节选该书观点的文章。
以2008年9月雷曼兄弟破产为标志，美国开始经历19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峻的经济危机。 包括格林斯潘在内的决策者、华尔街从业者和诸多学者都未能预见到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格林斯潘在文中回忆称，在这场经济危机发生前，几乎所有人都坚信已有的金融风险管理系统能够防止金融市场体系崩溃。美联储精密的预测机制没能预见到全球经济中存在的重大风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研究模型也同样失效。
格林斯潘辩解称，绝大部分风险模型是根据过去25年观察而建立的，而即使用基于过去50年大量数据整合而成的精密模型，也无法预测出这场危机。他认为预测失败的主因之一，是充斥着美国金融市场的“非理性因素”没有被纳入模型。
格林斯潘表示，他所指的非理性因素类同于经济学家凯恩斯（John Keynes）在1936年提出“动物精神”（animal spirits）。他总结称，对金融市场预测发挥至关重要的“动物精神”有三种：规避风险（risk aversion）、时间偏好（time preference）和炫耀型消费（conspicuous consumption）。
“通过多年来仔细研究严重经济危机下‘动物精神’的表现，我开始相信人们的行为是可预测的，尤其是在极端经济压力下，”格林斯潘写道。“这种行为是可量化的，应该把它融入到经济预测和决策制定中。‘动物精神’其实具备连贯性，它能帮助经济学家识别出股票、商品、汇率中出现的价格泡沫，甚至能预测这些金融资产的最终衰竭和恢复所带来的经济后果。”
他解释说，规避风险的倾向反映在债券收益率高低这样的数据中，时间偏好则影响了储蓄率和利率，这两种“动物精神”产生的影响相对稳定而长期，而“炫耀型消费”则更加危险，它会造成市场整体上过于乐观，价格虚高，最终导致无人接盘：“这就是在2008年发生的事。”为了更好地解释，格林斯潘还引用了前花旗CEO查尔斯•普林斯的名言：“只要音乐没停，你就得接着跳舞。”（As long as the music is playing, you’ve got to get up and dance.）
近日在电视节目上接受访谈时，格林斯潘还表示，华尔街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不足以抵御风险：“现在（资本充足率）大概是11%，应该要（提高到这数字的）两倍。”那么华尔街会这么做吗？“不。”格林斯潘脱口而出地回答。
格林斯潘在书中还辩称，1997年诺贝尔经济学家得主迈伦•斯科尔斯（Myron Scholes）等人的期权定价模型依然是有效的，但监管者和金融业者都忽视了“尾部风险”——即一些发生概率很低，但一旦发生会造成巨大损失的风险。
“经济学家们现在推测，这条尾巴比此前假定的要‘肥’上很多。换句话说，全球金融体系比模型所显示的要脆弱得多。”他写到。
格林斯潘提出，经济学家未来的挑战在于，用新的数据来建立更有现实预测意义的测量工具，把预测重点放在那些给金融体系和经济带来最重大危害性的领域。特别地，新模型必须更准确地反映出“人性中可预测的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