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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没有榜样》书摘

《中国不高兴》作者之一刘仰近日推出新作《中国没有榜样》(人民日报出版社)。书中,他表达了当下中国的一种情绪: 西方不是上帝,美国不是救世主。中国应成为全球的榜样,凭经济实力,也凭道德实力。以下是节选 。

  中国的梦想

  中国应该成为全球的榜样,凭经济实力,也凭道德实力。乾隆十五年,中国的工业产值是法国的8倍,英国的17倍,GDP总量占世界的1/3,超过今天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600年前郑和下西洋,向全球传播中华文化和道德,也传播知识和技术,中国的道德影响力至今威风尤存。如果全球跟着中国走,以德礼治天下,世界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

  辛亥革命至今将近一个世纪。在这一个世纪的时间内,中国走上了一条寻求发展的现代化道路。然而,这条道路既不笔直,也不平坦。中国在这100年的时间里,尝试了各种现代化的方式,虽然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是,总体上依然不能令人满意。并且,中国的现代化从来都不是中国自己的事情,它总是与世界联系在一起。当今世界,中国似乎正在失去以往各种发展模式的条件和环境,未来的中国必须走自己的道路,中国的现代化,没有先例可循。

  很多学者的研究已经指出,19世纪鸦片战争之前,中国的经济实力始终领先于世界。中国在当时早期的全球化经济体系中,占据绝对重要的领导地位。根据西方经济学家的估计,乾隆十五年(1750年)时,中国的工业产值是法国的82倍,英国的173倍。一直到第二次鸦片战争,英国的工业产值才刚刚赶上中国,而法国才达到中国的40%。1820年,中国的GDP占世界GDP的324%,欧洲占266%,中国经济在世界经济中所占的地位,超过今日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国外还有研究指出,1800年,欧洲的人均收入为198美元,其中英国和法国在150美元到200美元之间,而中国的人均收入为210美元。因此,至少在19世纪上半叶,中国的人均收入是全世界最高的,中国是当时全世界最富裕的国家。

  中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鸦片战争后急速下降。鸦片战争之后半个世纪的时间内,中国GDP占世界GDP的份额,从1/3急速下降到1/50。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鸦片。

  此后,西方用种种手段蚕食了中国的主权。英国长期控制中国的海关,强行为中国制定了5%的低税率,使得中国的产品最终失去竞争力。对于中国的进口关税如此,出口关税也同样如此。第二次鸦片战争前后,法国对中国货物征收的关税是同类英国货物的2倍。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都用高关税保护自己的工业,却逼迫中国接受低关税,从而彻底毁掉了中国的工业体系。同时,西方国家通过对中国主权的控制,掌握了中国最主要的工业资源,到1900年,中国煤矿的50%、生铁生产的95%都控制在外国资本手中。

  中国没有放弃行动。如果说清朝政府的“洋务运动”是一场不彻底的现代化运动,那么,辛亥革命之后,中国的现代化在各个层面上已经越来越彻底。从辛亥革命至1949年,中国的现代化尝试以失败告终。在那个年代,中国放弃了道德至上的传统模式,全盘借用西方利益至上的模式。结果是,利益集团掌控了社会,同时成为外国势力的买办,政权最终失去了民心。曾经占据社会主流的道德原则突然失去后,失控的欲望极度膨胀。虽然蒋介石搞过“新生活”运动,试图重建新的道德规范,但社会上层物欲横流,如何能够要求普通百姓安分守己?抗日战争的胜利,是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唯一一次胜利。尽管这场胜利前所未有地鼓舞了民心,但是,社会道德沦丧,贫富两极分化,很快将抗战胜利的兴奋化作泡影。连美国人都不得不承认,是中国人民抛弃了蒋介石。如今,人们从各种角度寻找蒋介石失败的原因。其实,蒋介石的失败教训,简单而深刻——欲望失控。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群从雪山草地爬出来的人,一群穿着土布衣服从窑洞走出来的人,建立了一个新的政权。毛泽东说了一句很朴实的话:“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自鸦片战争后的100年间,无数中国人想说这句话,都无法说出口,只有这一天,这句话真的成为了现实。我相信,所有的欢呼和眼泪都是真的。我从不怀疑执政党及其拥护者都怀抱着对中国的美好愿望,我也从不怀疑他们确实想把中国尽快地建设成强大的国家,但他们面临很大的挑战。

  常有人指责中国执政党对待农民的政策。我们应该看到这一政策的本质。中国要在一个落后的基础上尽快地发展工业,需要大量的原始资本积累。西方国家完成原始积累的过程都充满了血腥,中国做不到。中国为了尽快强大,为了不再受西方的欺侮,不得不以牺牲农民利益为代价,尽快完成原始积累。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的几亿农民同样是现代化的功臣,今天的人们应该感激他们。没有任劳任怨的中国农民,中国现代化最初的步伐不会那么坚定。因此,当现代化取得了一定成果后,应该给广大的中国农民更多的回报,让他们也能分享现代化的成果。

  中国人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有着强大的认同感,它来自中国的历史和传统,这是中国的财富。任何人都不应该轻视这一历史财富的价值。

  中国执政党最初30年的执政,确实取得了一定成就。如果没有原子弹,今天的中国不知道会怎样。如果没有当年建立的工业基础,如今的中国很难有较快的发展速度。中国执政党改变了蒋介石时期由利益集团控制社会的方式,毫不妥协地维护着国家主权和尊严。但是,执政党前30年中,也犯了严重错误。这个错误是学习苏联严格的公有制造成的。为了防止滑向追求物质享受的贪污腐化,执政党在维护公有制的前提下,采取了灵魂革命的手段。它没有像西方私有制那样,放纵人性中所有的欲望,也没有像中国传统那样,合理地疏导人们的欲望,而是以西方的另一种方式,试图清除人性所有不良欲望的根基。这是一个注定难以成功的实践,执政党也因此而元气大伤。

  最近30年,中国执政党走上了一条与前30年截然不同的现代化道路,试图以充分满足人们的欲望来弥补曾经的过失。这个30年的意义不容忽视。它使中国成为国际社会的重要力量,它使相当大一部分中国人享受了现代化的成果,它使中国人的自信再次增强。但是,它同样带来一系列的新问题:曾经消失的丑陋现象大量出现;曾经微弱的利益集团如今壮大起来,并肆无忌惮攫取财富;曾经鼓舞人心的理想宣告失踪;曾经少见的腐败变得司空见惯;曾经的平均主义走向反面,可怕的贫富差距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曾经诚实劳动的人们钻入股票的泡沫里难以自拔……中国将不得不应对这些挑战。

  但是,这30年有一些重要的贡献,人们还没有认识到它的价值。在这30年刚开始的时候,绝大多数中国人对于西方文明只有道听途说的想象。那个时候,中国现代化蓝图的近期目标非常清晰。人们努力着、期待着人均800美元的实现,努力着、期待着小康的来临。30年,这些目标大致实现了,但是,伴随而来的问题越来越多。原先想象中的西方文明,被无数中国人亲身体验后,出现了想象与现实的反差。在这30年里,强大的美国成为中国各行各业的模仿对象,中国梦似乎等同于美国梦。然而,美国梦被移植到中国,刚开始不久,已经在中国出现噩梦的征兆。同时,伟大的美国梦突然真的变成了噩梦的开始。

  500年来,西方文明即将到达它的尽头。尽管中国也不幸感染了同西方文明类似的病症,但对于中国来说,这个游戏没什么新鲜,中国的这一历史经验举世无双。

  历史学家斯塔夫里阿诺斯在其著名的《全球通史》一书中写道:“我们渐渐不情愿地认识到,在当今这个世界上,传统的西方导向的历史观是落后于时代潮流并有误导性的。”另一位历史学家汤因比将世界的前途寄托在东方文明的复兴上,正是因为中国是这个古老游戏完整的亲历者。中国清楚地知道这个游戏产生的原因,知道这个游戏的秘诀和规则。最为关键的是,中国知道如何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并且在战国游戏结束后,如何塑造整个世界。

  如今,这个世界性的战国游戏正在走向结束。中国的历史经验告诉今天的中国人,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中国必须强大。只有强大,才能走到这个游戏的尽头。而且,由于中国拥有结束战国游戏之后的重建经验,中国必须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对于这一历史的使命,中国当仁不让。

  一位美国专家说:“对世界构成威胁的不是中国成功,而是中国失败。把中国成功看做对世界的威胁,绝对是错误的,因为中国现代化如果失败,才是人类的一大灾难。”但是,对于中国来说,怎样才算成功?怎样就算失败?难道中国接了美国的权杖就算成功?人们很自然会产生这种疑问和担心。但是,只有中国知道最后的答案。这个答案正从中国的历史中醒来,它告诉我们,必须改变西方文明的根本方式,将一个全人类共同接受的道德原则,置于利益原则之上。

  而我们还需要实现这个大目标的手段。只有把中国内部的事情做好,在一个远大目标下,齐心协力,并从中国的内部开始,首先摆脱利益至上的病魔,中国才可能以健康的体魄面对外部世界。对于中国内部如何改变,有一点是明确的:中国未来的目标,是为世界提供一个可以参照、可以复制的榜样。那么,在中国的内部,就必须首先摆脱利益至上的病毒。中国有能力从自己悠久的历史中,找到对付这一病毒的疫苗。否则,浑浑噩噩的中国,将对不起历史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

  与此同时,国际环境中的利益至上不会自觉改变,因此,中国对于外部世界还不得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中国的国家利益必须得到有力的维护。在这个世界性战国游戏走向结束的过程中,不甘心失败的游戏者,很可能会制造新的冲突,面对这一可能,中国必须拥有足够的军事力量,万无一失地保护国家主权和国家利益。历史告诉我们,面对无止尽扩张的西方文明,面对可能出现的最后的疯狂,没有强大的军队,中国所获得的一切成就,随时都会失去。对此,我们不能抱有任何幻想。

  21世纪既不是乌托邦,也不该是地狱。但是,21世纪注定将发生巨变。我们不知道这个巨变会以怎样的方式发生,我们不知道世界还有多少时间,但是,中国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中国要有决心,成为这个历史巨变的幸存者和胜利者。为此,中国不能有丝毫的懈怠,中国必须有远大的梦想,中国的梦想属于全人类,尤其属于中国人自己。

  未来会有一天,世界将为有中国的存在而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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