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学社研究员黄万盛教授应邀来到上海，发表了题为《现代社会与公共性》的生动演讲。
除了《资本论》还有孔子
今年6月份，英国的《泰晤士报》发表了本·麦肯特尔的一篇文章，题目叫《危难时
刻我们可以求助于哪些人》，讲的是当下的经济危机导致了如此大的社会困难，哪些思想家是我们可以求助的。
被西方人排在第一位的是孔子。排在第二位的是汉娜·阿伦特，西方最有影响的政治哲学家之一。排在第三位的是一位电视剧主人公辛普森，他们一家是美国社会的缩影，他的一些深刻的幽默可以帮助人们去反思现状和生活。排在第四位的是伊壁鸠鲁，这位古希腊哲学家说：“无论世道多么苦难，心境的平和是战胜危难的唯一源泉。”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就是研究伊壁鸠鲁的。排在第五位的是凯恩斯，凯恩斯最主要的经济贡献是主张用政府干预来缓和经济衰退的影响，这在上世纪70年代是不受欢迎的理论，而现在，凯恩斯重新走红。接下来就是马克思、中国的孙子、意大利政治历史学家马基雅维里以及电视剧中的黑手党老大托尼·索布拉诺。
本·麦肯特尔提到这些人物的目的就是告诉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候，能够给予我们帮助的是真正的思想家和有惨痛历史教训的那些人物。
唱歌带出多种多样的信息
西方社会对于公共性缺失与经济发展之间关系的反思还是相当多的。用社会学家、哈佛教授罗伯特·普特南写的《意大利北部的合唱团》书为例，意大利南部靠地中海，地理条件、气候条件相比北部靠阿尔卑斯山地区要好得多。可南部经济却没有发展起来，意大利北部的经济比南部要好得多。是什么导致了这一状况？普特南教授率调查组在意大利做了5年的田园调查，得出的结论出人意料，合唱团这看似与经济毫无关联的事物，成为南北差异的关键点。
意大利可以说是一个歌唱的国度，男高音举世闻名，出了很多了不起的歌唱家，在意大利北部有这样一个传统，村子里的老百姓劳动累了，就会到村中的小广场去唱唱歌，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唱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变成一种松散的集会，唱歌的间隙，人们自然会聊天，天南海北的畅谈会带出多种多样的信息，这就是意大利北部的经济组织能力比南部强得多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加仑牛奶和大口径牙膏
为什么公共性的问题在最近的时间里成为各行各业、各个阶层、各个学科领域所共同关心的问题？
例如，按照营养学的考虑，每个人一天所需要摄入的牛奶总量大约是半升，但我们在超市里看到的大多是一升甚至更大的包装。市场主义的要求是疯狂地消费进而疯狂地生产，然后导致疯狂的利润，所以商家就是要增加消费的规模，通过增加消费规模来刺激生产的规模，只有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一个疯狂状态的时候才有可能得到最大的利润。所以，美国的牛奶供应商们就想方设法扩大牛奶的包装规格，并且让大包装的牛奶更便宜。老百姓都是讲究实惠的，包装大一倍，价格只贵一点点，当然很多消费者愿意选择大包装的，但牛奶是有保鲜期的，买回去越早喝完越好，因此，很多消费者通常就是喝了比正常需要的更多的牛奶。
这样的例子还不少，比如，人们对牙膏的消费有一定的稳定性，增量不会很大。牙膏厂商发现，人们挤牙膏的时候，其实只在乎它的长度不在乎它的直径，于是，工厂把牙膏管的口径放大一倍到1厘米，不知不觉中，人们就消耗了更多的牙膏。这样的以财富扩张为理念的社会机制，使得介入生产过程的所有人都在挖空心思想办法膨胀自己的财富，而消费者成为膨胀财富第一个打击的对象。
今天美国总统奥巴马所要面对的医疗体系改革的难题，事实上正是公共性缺失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产物。在美国抗议医疗改革方案的集会上，有抗议者的标语牌上写着“Grandma Must Die（祖母必须死掉）”，由此可见美国社会的公共性、公众的社会关怀已经缺失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美国的价值观念应当调整，不能再走个人主义的道路，必须要开始发展公共关怀。某种意义上来说，谁能先在这一问题上获得某种突破，谁的经济发展就能获得更足够的内生动力。
（《解放日报》11.21 陆绮雯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