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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F瞄准人民币是一个错误

  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又来到了北京。初秋微凉细雨的里,传递的却是人民币汇率争论即将再度升温的讯息。3个月前,IMF刚通过了《对成员国双边监督的决定》,对如何监督成员国的汇率政策作出了更严格的规定。其中尤其严重的一条新“罪名”,是汇率“根本性失衡”(fundamentally misalignment)。

  现在看来,中国很可能成为第一个被贴上汇率“根本性失衡”标签的国家。被IMF认定为汇率“根本性失衡”的一个直接后果,首先是给了美国政治家们期待已久的大柄。而后,针对中国的各种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也将接踵而至。

  存在汇率失衡问题的国家并不在少数,比如日本、美国和阿拉伯石油国家。但失衡和“根本性失衡”的界线到底在哪里,并不清楚。即便在IMF内部,对什么是汇率“根本性失衡”也没有定论。

  物是人非六十年

  IMF成立于1945年,目的在于为成员国出现经济危机的时候提供紧急贷款和政策监督。同期成立的世界银行,则是为了向落后国家提供资金支持。可惜的是,这间本应承担全球大任的国际组织,一再与自己的降生目标偏离。

  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首先使IMF的合法性受到很大质疑。凯恩斯曾指出,基金其实是一个银行,银行其实是一个基金。当浮动汇率制度取代了固定汇率制度,便动摇了IMF设立和倚赖的基石。

  1997年东亚金融危机,使得IMF的存在意义更加地脆弱。在这场波及众多成员国的危机中,应当果断施以援手的IMF,却给被援助国留下了反应速度慢、援助力度小、贷款条件苛刻的印象。一些国家甚至以提前偿还IMF贷款的方式表达抗议。

  但这番既不可圈也不可点的表现,终究还是为IMF的发展埋下了隐患。金融危机过后,东亚各国的经济复苏较为强劲,对IMF的期望和倚赖呈逐年下降之势。长此以往,IMF需要解救的不是昔日水深火热的小成员国,而是自己的生存危机。

  为美国而动,滚不滚得动?

  “嫌贫爱富”的结果,使IMF在政策取向上,越来越受到美国的影响。最近两年,美国一直要求IMF加大汇率监督力度。2005年9月,美国财政部副部长Tim Adams便开始推动IMF改变汇率监督的规则。IMF一直“趴在方向盘上睡觉,”(感谢新浪网友的指正) Tim Adams指责说。

  这样复杂的背景音下,IMF关于政策监督的新决定出台了。美国希望IMF充当前锋,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对中国施加更大的压力。如此一来,IMF又面临着角色错位的难局。毕竟,IMF的职责并非仅是监督中国的汇率政策,而是将一致的督导原则用诸于所有成员国。

  IMF的“左右两难”,还同样存在于纯技术环节。在今年8月1日发表的一份报告中,IMF指出美元可能被高估10-30%。顿时间,美国政界哗然。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次日便声称,测量一个国家货币的公平价值是不可能的。美国财政部副助理部长Mark Sobel在国会作证的时候也再次强调说:“没有一种可靠、准确的方法能计算出一个国家汇率的合适水平。”

  没有最合适的汇率

  尽管保尔森和Mark Sobel的话透露出美国的霸道和傲慢,但是从技术上看,经济学家确实还没有对如何计算一国的均衡汇率形成共识。国外经济学家一般采用的计算均衡汇率的方法,大部分时候和中国的现实相去甚远。

  举例来说,均衡汇率理论的一个隐含的假设是充分就业,但中国却有着巨大的剩余农村劳动力。此外,均衡汇率的计算要求一个国家的经济结构比较稳定,但过去10多年里,中国却经历了经济结构的急剧调整。现在中国出口的产品,和10多年前的产品已经大不相同——这使得任何对中国进出口汇率弹性的估计,都存在缺陷。如果用一把静止的尺子去测量不断运动变化的物体会怎样呢?结果无异于刻舟求剑。

  关于人民币汇率到底有没有被被低估,国际研究已经是汗牛充栋。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研究能令人信服的确定人民币汇率的最合适水平。因为各种理论的假设条件和计算方法不一,各种估计结果本身差距也很大。IMF在2006年的一份研究论文也不得不承认,由于使用的方法不同,对人民币均衡汇率的估计结果不可能统一——对计算模型细小的修改,就会导致结果巨大的差异。

  当技术上还存在这么多值得商榷之处的时候,就把中国列为汇率“根本性失衡”是不是失之草率呢?无独有偶,根据IMF,和中国一样患上汇率“根本性失衡”病的,还有马尔代夫。如果确诊,这个印度洋上的一小小岛国,就将国际汇率史上与中国一起垂名了。

  各就各位

  人民币汇率确实存在着低估,但以为只要调整汇率,就能解决中国目前面临的内外失衡问题是不现实的。

  一方面,中国存在巨额贸易顺差的原因非常复杂。首先,缺乏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致使国内储蓄水平过高。其次,全球化带来了国际分工的深化,也带来了中国加工贸易的空前繁荣。因而令加工贸易对中国贸易顺差的贡献,远远大于一般贸易。

  另一方面,环境恶化很可能是比汇率低估更为严重的政策扭曲。国际组织锁定中国的汇率作为改革对象,很可能首先就选错了标靶。

  回到根本。IMF的宗旨是通过一个常设的机构促进国际货币合作,提在国际货币问题上的磋商和合作的平台。要成为在全球宏观政策和国际金融领域最有权威的国际组织,承担起维护国际经济稳定职责,那么IMF的监督的重点就不应该是各国的汇率,而应该是国际金融市场上那些可能带来动荡的因素。

  尽管人民币存在低估,我相信没有人认为中国正在触发一场国际金融危机。事实上,1997年后的最大一次金融危机如今正在美国上演。带来这场危机的根源是美国错误的货币政策,以及兴风作浪的国际资本。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正在瞄准人民币。它的枪法是糟糕的,目标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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