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莱茵模式——如何开创和谐的常青基业
Leadership for Sustainable Futures:Achieving Success in a Competitive World
作者：盖尔•C．阿芙利（Gayle C. Avery）
译者：张探宇
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
作者简介：
盖勒•C．阿弗利（Gayle C. Avery）是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心理学博士、麦考里大学管理研究生院（MGSM）管理学教授。阿弗利教授是一位在领导学、可持续组织、组织行为、变革领导等领域得到广泛认可的学者，出版了多部专著。她与辉瑞制药、西门子、慕尼黑再保险、麦当劳等多家跨国公司开展合作，设计和讲授领导学和管理发展课程。
译者简介：张探宇，澳大利亚麦考里大学管理研究生院（MGSM）管理学博士研究生、iMURS一等奖学金获得者，研究领域为组织资本理论、领导学和变革管理。
本书可读之处：
1.认为英美资本主义模式有着严重的缺陷，并没有为个人和社会带来想要的生活质量，而莱茵模式是一种可行的替代方案；
2.国内首次对莱茵模式的详细介绍，展示了安联、宝马、慕尼黑再保险、诺基亚、诺华和保时捷等全球性的成功企业中的可持续领导实践；
3.符合建设“和谐社会”的理念；
4.案例丰富
序
20世纪90年代初，我在澳洲工作期间曾利用业余时间在澳洲著名的商学院——麦考里大学管理研究生院（Macquarie Graduate School of Management）学习过一段时间，那是值得回忆的日子。所以，当现任院长罗伊·格林教授（Roy Green）向我推荐盖尔·阿芙利教授（Gayle Avery）所著的《莱茵模式——如何开创和谐的常青基业》（英文版名为Leadership for Sustainable Future: Achieving Success in a Competitive World）一书，并希望我为张探宇所译的中文版作序时，除了深感荣幸之外，我实在无法推脱。
为序者，当然要对作者的观点有所了解。我甚至找来了阿芙利教授的英文原著，再结合中文译稿，将全书通读了一遍。此外，我还参考了这个领域的一些文献。我觉得，把《莱茵模式》一书介绍给中国的读者，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非常乐意将这本书推荐给中国的读者。
二
本书讲的是莱茵模式在商业机构中的实践，那么什么是莱茵模式？
回答这一问题，要从我们比较熟悉的英美模式（AngloSaxon Capitalism）说起。1979年，玛格丽特·撒切尔 (Margaret Thatcher) 当选为英国首相。“铁娘子”一上台便抛弃了“共识政治”，对当时的劳工团体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她提出著名的“究竟是谁治理企业？”（“Who governs?”）的质疑，公开将劳工团体指责为“内部的敌人”(“the enemy within”)参见：Robin Harris (ed)，The Collected Speeches of Margaret Thatcher, New York: Harper Collins, 1997。除了打击工会力量之外，撒切尔夫人还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包括推进私有化，削减福利开支等。1980年，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出任美国第四十任总统，他同样强硬地对待1981年夏季联邦政府机场的航管人员罢工，主张减税和缩减社会福利，缩小政府规模，取消对商业的管制。在撒切尔夫人和里根推行的“新保守主义”革命之下，我们今天称之为“英美模式”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开始风行全球。
莱茵模式——如何开创和谐的常青基业
序一
英美资本主义模式的根本甚至是唯一的商业原则就是维护资本的利益和实现股东利益的最大化，并在投资者和资本市场的压力下，把追求股东价值（短期）最大化，实现企业短期盈利目标的重要性推向极致。英美模式形成的基石主要是以美国为代表的金融和文化在全球商业中的优势地位，以及美国价值观在全球的传播。
莱茵模式（Rhineland Capitalism）则是由法国经济学家、曾任法国保险公司（AGF）总裁的米歇尔·阿尔贝尔(Michel Albert)提出来的。他在著名的《资本主义反对资本主义》（Capitalism against Capitalism）著作中，将莱茵流域的西欧国家，主要是德国（还有瑞士、挪威、瑞典等国）所奉行的市场经济模式，称为“莱茵模式”。参见：Michel Albert, Capitalism against Capitalism, London: Whurr, 1993。中文版参见：米歇尔·阿尔贝尔：《资本主义反对资本主义》，杨祖功、杨齐、海鹰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与英美模式相比，欧洲的莱茵模式具有深厚的社会基础和悠久的历史与文化传统，强调社会保障体系的建立，利用税收和福利政策来实现社会的和谐和公正。米歇尔·阿尔贝尔断言，在强势的英美模式面前，莱茵模式所包含的“人文价值”和其社会和谐平等的内涵，仍将具有其顽强的生命力。
莱茵资本主义模式的商业原则以社会公平的理念为基础，强调企业及其利益相关者的相互依赖性，关注企业与所在社区的均衡发展，重视企业的社会责任和环境和谐。莱茵模式强调商业机构在获取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过程中，维护历史、文化和传统，履行“以人为本”的价值观，保证企业在财务绩效、社会责任和外部环境的和谐，实现长期可持续的发展。
三
自从米歇尔·阿尔贝尔的《资本主义反对资本主义》发表之后，经济学家们开始争论英美模式和莱茵模式这两种资本主义的长短，从宏观的角度探讨它们对国家经济表现的影响。但是，这些研究普遍存在一个明显的不足，就是在比较评价时采用的都是主流英美模式的“话语”，例如经济增长、人均GDP、税赋水平等。而莱茵模式所关注的指标，例如社会稳定、雇用性质、收入差距、环境保护、福利水平、生活质量等，就常常被忽略。这反映了两种不同的价值观下，进行宏观视角的比较研究是极具挑战性的工作。
其中，彼得·霍尔和大卫·索斯基（Peter Hall and David Soskice）在他们编辑出版的《资本主义的多样性》（Varieties of Capitalism）一书中，将企业（firm）作为研究不同资本主义模式的中心。他们采用以德国为代表的 “合作式”或“协调式”(coordinated market economies)和以美国为代表的“自由式”(liberal market economies)的市场经济来区分不同的资本主义模式，而没有使用英美模式或莱茵模式这两个术语。彼得·霍尔和大卫·索斯基提出了一个“相对制度优势”（comparative institution advantage）的假设，从公司融资（corporate finance）、劳资关系(industrial relations)、行业内部关系(interfirm relations)和培训系统(training systems)四个维度来分析不同资本主义模式的表现。他们认为，两种模式各有相对的优势，所以不同资本主义模式间的“互相融合”是不太可能的。Peter Hall and David Soskice, (eds)Varieties of Capitalis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迈克尔·波特（Michael Porter）也分析过德国经济相对于美国经济的优势。他指出，美国的企业太着重于短期的考虑，从而使得美国的长期增长面临风险。波特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美国资本所具有的快速流动的特性（fluidity）。特别是机构投资者在管理其投资组合时，关注的是企业短期的表现。美国的资本，主要是由股票市场提供，它们对企业没有长期的承担，没有兴趣投资员工培训和研究开发，也没有兴趣参与企业决策。而德国的资本，主要是由银行融资提供，相对稳定和具有长期的视野。他的结论是，美国的经济在投资资本的配置上具有明显的不足（deficiencies）和相对劣势（comparative disadvantage）Michael Porter, “Capital Disadvantages: Americas Failing Capital Investment System”,Harvard Business Review, SeptOct 1992 。
四
本书的作者盖尔·阿芙利教授则另辟蹊径，将对资本主义两大模式的认识推向更深入的层次。她是从企业微观的角度，从领导方式入手，来比较英美模式和莱茵模式的不同之处。她研究了两种资本主义模式环境下对企业领导方式的影响。正如书中所指出的，资本主义的不同模式“影响着高层管理人员领导组织的方式”。
在《莱茵模式》一书中，阿芙利教授用了28个世界各地企业（其中一些中国读者并不陌生）的案例，在此基础上总结出了实施莱茵领导模式的要素。她提出了一个“可持续领导方格”（Sustainable Leadership Grid）, 归纳出19个要素来比较英美模式和莱茵模式下的领导方式。正如她在书中所说的，“我做的研究越多，领先组织中的莱茵领导方式的优点就变得越令人信服”。她集中在“可持续性”方面，对英美模式之下的营商方式——短视、股东价值凌驾于其他利益相关者之上、不顾环境和社会、将资本的利益凌驾于人的利益之上——提出了挑战。
在莱茵模式下，企业首席执行官的角色多是倾向于低调的，更像是整个管理团队的发言人，很少存在英雄式的个人崇拜；在企业的战略决策上，莱茵模式倾向于以“共识”为基础，并采用一个长期的视野；企业比较抵触来自资本市场对短期盈利的压力，而是关注更广泛的利益相关者，包括雇员、顾客、供应商、政府、社区、工会乃至整个社会和未来的利益。莱茵模式具有明显的“以人为本”的价值观，重视员工的发展，着力保持高水平的员工雇用安全和较低的员工流失率，为大多数雇员提供持续的培训，重视员工的内部提拔，同雇员、工会、管理层分享权力。从书中案例分析来看，实行莱茵模式的企业，多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强调文化和价值观的传承；同时将环境友好和社会责任渗透到企业组织的思想和行动之中。
五
本书的研究视角是有新意的。对中国企业而言，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自1978年以来，中国经济已经持续增长近三十年，形成了一批具有竞争力的企业。但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在实现经济增长的同时，所付出的环境和社会代价是巨大的。中国企业在成长过程中长期受到主流英美模式的影响，企业和股东价值最大化已是中国商业机构的信条。这一点在大型国有企业的发展中表现得也相当明显。
近年来，中国企业在实现盈利目标的同时，所承担的环境压力和社会责任愈来愈大。本书所倡导的莱茵模式以社会公平、和谐发展的理念为基础，研究商业机构和社会的相互依赖性，关注股东及其他利益相关者，关注长期利益以及社会和环境责任，不失为中国企业构建可持续发展的有益借鉴。
中国政府领导人正在大力提倡“科学发展观”和构建“和谐社会”， 强调以人为本，实现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作为中国企业的领导人，我们要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注重人与企业的和谐；股东利益与劳动者利益的和谐；企业经济指标与环境保护指标和谐；企业的发展与社会责任的和谐。这正与莱茵模式所隐含的核心价值观不谋而合。
诚然，如阿芙利教授在书中所言，“没有一种领导模式是通用的万能药”。不论是研究英美模式还是莱茵模式的领导方式，最终都要与中国的历史、文化和价值取向相结合。毕竟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不同的历史文化、不同的价值取向、不同的外部环境压力以及不同的企业发展阶段，企业所适用的领导模式是不同的。
六
阿芙利教授是一名在领导学和管理发展领域卓有建树的学者。她曾在德国和美国工作了12年的时间，这使得她对莱茵模式和英美模式有深入的感受和体验。1999年她开始对欧洲企业的研究（European Study Tour），追寻那些遵循“莱茵模式”的企业成功之道。本书就是她几年来不懈努力研究的结晶。麦考里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张探宇同学将本书译成中文，作了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
最后，我要祝贺阿芙利教授的著作在中国出版，并相信《莱茵模式》一书定能引起中国的读者，特别是企业领导者的思索和共鸣。
秦晓秦晓，剑桥大学经济学博士，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现任招商局集团董事长，招商银行董事长。
2008年1月10日于香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