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芳（主持人）:各位网友晚上好，首先非常高兴今天能请到三位中国重量级的经济学家和美国专家，参加我们“SARS考验中国——中外学者网络越洋对话”的活动，首先介绍一下嘉宾。中方嘉宾是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局长兼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所长谢平，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院副院长、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吴晓求，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助教授沈明高；大洋彼岸的嘉宾是美国前美林证券公司全球股票执行总监John N. Tognino先生。
本场的主题是危机系统的建立，作为主持人，我想说的是非典事件是非常态的事件，但是可以为在常态情况下建立危机管理机制提供一个研究的范本，SARS不应该只留下负面的东西，这一场影响中国经济危机所带来的建立一套处理危机管理的话题应该是长远和深刻的，因为危机管理产生的不仅是社会经济效益，经济效益也巨大，我相信网友和各位专家有很多建设性的话题，下面下请几位中国的专家为我们勾勒一下，从此次处理SARS事件中，你们认为科学、有效、严谨的危机系统怎么运作，比如说资金来源、成本效应等等？
吴晓求:SARS的确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当然，SARS不是常态的，可能是社会的进步，可能有很多其他的疾病也会出现，所以现在建立一种应急系统，看来是各个国家和政府都应该要考虑的问题。因为SARS对社会产生很大的危害，对人民产生威胁，所以一定程度上要求我们公共的财政体系，对这种事件建立一个基金，这对公共财政来说，应该是要考虑的。第二，从政府的应急行为来看，要建立这套体系，比如说中国的卫生部，我想不可能是一个中国医院的联合院，它是一个除了这个功能以外，必须建立全社会的公共卫生应急体系，是非常必要的。现在包括各个部门，分工都产生了重大的变化。第三，全民都要有一种危机的意识，因为危机包括疾病，包括我们整个的经济危机，实际上包括现在经济越来越发达，包括象金融危机这种状态，都要有心理的预警机制。也就是说现在社会，一方面在不断的进步，另一方面应该说风险也在不断的增大，所以要求我们每个人都要有这种意识。所以，我想这三方面都非常的重要。
张阿方（主持人）:确实象吴老师说的一样，现在SARS的危害，推动的不仅是社会习惯上和文化上的推动，可能在危机处理上，也得到了充分的认识，刚才吴老师谈到了关于政府职能的问题，政府职能在SARS中起到的作用，也是比较重要的，通过SARS事件，很多人认为，我们的政府需要建立公共信息管理系统，要建立健全信息的发布机制，不知道就这个话题，另外两位专家有什么见解？
谢平:因为在宏观经济学上，象SARS属于外部重大冲击，应该说严格的经济学变量，应该属于外部重大冲击。解决这种冲击，应该说是市场本身不能解决的，它属于政府职能的公共产品，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那么，你刚才问的，在解决这个当中，信息系统的问题，是这样的，就是说按照我的理解，我们理解世界上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有几个国家出现过，首先我联系你刚才危机系统一块讲。首先是重要部门的信息备份系统，这个我们国家有的，比方说银行的支付系统，我们是实时备份，比如说证券交易信息、股票登记托管系统，这些都是由灾难应急的自动装置，属于随时备份，象大银行，它的数据，一般来讲，是有灾难应急备份库，在某些地方同时的。这个就是说这种从金融、证券市场的角度来考虑，大家是已经有这种机制，比起一般的企业来讲，它要发达一点，因为很多地方，没想到这次SARS，原来他们对洪水、地震这种自然灾害，他们都是有一些紧急的经济危机系统，这是从技术的角度。
刚才吴晓求教授说，从资金的角度，应该说这是一个公共产品，公共支出的系统。你刚才专门讲到信息的问题，就是说在处理象SARS危机的过程当中，所谓的信息系统转换成经济学术语的话，它就是透明度的社会收益和成本。就是说一个信息的透明度，它会有收益的，这次也可以看出来，它在起到稳定公众信心方面是作用很大的，而且在经济方面，大家知道，透明度再转换为经济学术语，就是减少多方面的政府和公众、企业和市场、减少多边的信息不对称，实际上起到这样的作用。所谓的你刚才说的信息系统，实际上就是透明度问题，透明度问题，就是减少多边的信息不对称，达到这一点，本身就有外部性，就会产生社会收益。所以说在处理经济危机过程中，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说很多国家，为什么在出现经济危机的时候，它会中断一切广播，马上公布有关的信息，马上让公众知道什么事情，实际上就是在一个很快的时间内，减少信息不对称，起到这样的原理性的作用。
孙锦（主持人）:刚才两位教授让我们在资金和信息方面，危机系统建立提了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我们都说SARS是突如其来的危机，提到危机，让我们联想经济活动中风险二字，那么在SARS来之前，我们对行业的分析，风险方面的处理意识不是那么强，我们需要在这方面有进一步的研究，我们想问一下沈教授在这方面有什么见解？
沈明高:风险确实在市场经济里面一个很重要的概念，我们说的风险，主要是系统风险，是整个国家的系统风险和整个经济的风险，系统风险的管理，刚才谢平教授说，是一个公共品，需要政府来建立。建立系统管理，风险管理的好处，除了刚才谢平教授讲的，除了能够解决公共品供给的不足以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直接影响到投资者的投资意愿的问题，尤其是在国家风险和经济风险的问题上，如果外汇的投资者，在一个经济领域进行投资的话，需要了解国家的风险是多大，经济的风险是多大？在他们看来，如果风险比较大的时候，我们说的是系统风险，他们要求的投资回报就比较高。我这有一个材料，有一个澳大利亚的教授，他简单的分析了这次SARS的影响，他就提出来，由于SARS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使得外部投资者要求一个风险溢价，什么叫风险溢价，就是由于SARS带来的系统性的风险，就要求投资者在原来的回报率的基础上，加一个由于风险带来的回报，基于现在的估计，如果中国2003年由于SARS的影响，会减少2.4％，其中风险溢价是0.8个百分点，所以系统风险的话，确实不光是影响我们的国内的整个民众的社会的好处问题，效用的问题，它同时影响到外部投资者对经济体的风险的看法。我简单概括一下，对建立风险体系，有三个因素很重要，一个是要有一个机制，刚才说资金是不是很重要，我觉得和资金相比，机制更重要。第二就是有风险管理的意识，不管是洪水还是什么自然灾害，都要有风险管理的意识，因为有些风险，有些灾难是突发性的，不是事先能知道的，或者有准备的风险，所以风险管理的意识非常重要。第三就是信息透明，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没有信息透明的话，就有可能造成恐慌，有可能带来更大的不确定性，在外部的人看来，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不清楚，系统的风险实际上增加了，所以透明度是很重要的内容。
谢平:我补充一下，关于刚才沈老师讲的，SARS风险溢价的估算，利用现代金融资产的定价理论，对于SARS风险的定价问题，现在有很多人在计算，刚才澳大利亚这位专家，他算的是几乎占GDP增长的一个百分点，一个百分点在中国是什么意思呢？就是相当于大概是一千亿左右的人民币，一千亿元的GDP，就是GDP增长一个百分点，反过来讲，在我们国家，如果GDP是十万亿的话，我们去年是十二万一左右，相当于千分之一，就是说他们估算的和我们国内估算的差不多。我举一个例子，保险公司怎么估算，有一家保险公司提出来，你交一百块钱的保费，如果一年之内得了SARS，给你补偿五万元的医疗费或者其他的费用，保险公司的赔付率是五百分之一，就是千分之二，这就是SARS风险的溢价估算，这个估算的本身，又和得病率的概率和病死率有关系。澳大利亚这位教授的估算是比较高的，等于说国民经济为SARS风险的溢价成本要占到略少于千分之一，所有人的交易行为，所有的投资决策，都要比原来多加了千分之0.8的交易成本。
沈明高:我补充一下，我引用的澳大利亚教授的评估，不是同意他的观点，只是引出风险溢价的概念，至于是多少，象谢平讲的更确切一点，我没有具体的算过。
张阿方（主持人）:通过刚才讲的事情，大家有一个共识，对于危机处理的机制所产生的效益，直接或者间接的效益是有承受效应的，那么我发现，SARS产生之后，一直有一个话题，即识别风险的问题，识别如果过度的话，就会造成资源浪费，如果不够的话，付出的代价就很重，现在对SARS的风险评估，实际上一直有细微的差别，问题是，如何把这种识别，用一套科学的体系来识别它对经济的影响？因为不同的教授有不同的角度，我们究竟怎么实现比较科学的识别？这个识别对经济处理的手段很重要的。
吴晓求:SARS对经济的影响，用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如果在一百年前，出现这种疾病，可能是在灾难性的，但是现在技术进步很快，特别是医学技术的发展，包括生物技术的发展，我们将会在一个比较短的时间内，来发现一种药物或者疫苗，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本人觉得，SARS它究竟带来多大的影响，我觉得这本身，不是说SARS带给我们主要的思考，因为短时间的思考，他带来的东西是非常明显的，如果说没有任何的影响，是不符合事实，但是长期来讲，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克服它。对于我们来说，SARS带来很多的问题，可能是社会层面的。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说，在中国现代化进程当中，也许SARS这场疾病，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意想不到的好事情，包括中国社会的长期以来所难以建立的信息透明度的问题，谢教授和沈教授都提到了，因为信息的透明度很重要，尤其对金融市场也更是如此。现代社会的安全性、稳定性和效率性都建立在透明度上，从这一点来说，对中国的社会有一个巨大的推动作用。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的事情。所以，这就是说，一个坏事情，可能慢慢的得到意想不到的好结果，推动我们社会的进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