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6月2日至6月10日，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和北京青年报联合主办，北青报YNET网站和新浪网联合承办“SARS考验中国——中外学者越洋对话”网上论坛，邀请海内外30余位学者和专家参加这次对话活动。在一系列的越洋对话中，专家们的讨论涉及SARS对中国很多行业和领域的影响和启发，比如对消费的影响、对制造业的影响、对出口的影响。
扩大内需一直是非常受人关心的促进经济增长的做法，这次SARS实际上对消费带来了非常负面的影响。有专家提出SARS疫情是需求抑制性灾难，除了医药需求之外，在很多方面减少了需求。就如何稳定消费这心理、提高市场需求、促使经济回到原轨道等话题，几位专家进行了讨论。
在SARS中，百姓的消费欲望被压抑了很久，一旦SARS取消之后，会不会带来飞速的经济增长？樊纲教授认为，有些东西确实可能用以后来弥补现在失去的消费，这种正面影响确实存在。比如现在暂时不买房子，但是下半年可能加紧去买房子；前面没有开会，后面多开几次。但不管欲望有多强，有些东西是不可弥补的，比如五一黄金周的损失，不可能再弥补五一了，人的消费有时间性。因此，即使人们有可能把延缓的部分消费，在后半年爆发出来，但是有些损失是不可弥补的。这也包括投资活动，现在不能谈生意，以后再谈，但是谈生意的过程延长之后，今年也许就没有办法进行合作。
Tognino先生根据自己的经验，认为消费者，以及那些失去的合同订单，最终会回来的。订单量、合同量和消费者信心之间有直接关系，和市场的方向也有一定的联系。唯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是，纠正这些问题的时间究竟有多久？一般来讲，每个人都会有信心，有乐观的态度，一旦危机解决，慢慢的大家都会逐渐回到正常的生活。如果研究一下世界各地的危机，尤其是美国市场的危机，危机过后都会有一个逐渐改善的过程，在各个层面上都是如此。
谢平局长准备做一项测量人们投资消费行为的试验，利用SARS期间的横断面数据，也就是在不同的城市（主要是在北京和广州）测量SARS对人们心理方面的影响。根据四月份后的若干月，分析每个月储蓄存款的数据、购买股票的数据、消费的数量等和那个城市SARS的感染率、病死率有没有关系。这是一个很好的案例，可以依据现在行为金融学、行为经济学方面的若干模型，利用这些横断面数据进行估算。一般说来，像SARS这样的事件，会影响人们对自己未来生活方式的安排，也就是说会影响预期效用函数，人们可能多消费、少存款，买房子可能买郊区的或者城市的。北京就出现了一个典型的事情，在SARS期间，大量的人提前购买小汽车，在购买小汽车方面，消费行为方式突然发生变化。人们在储蓄过程当中，因为SARS的影响，是倾向于存款还是保险，还是买股票？在没有全面分析这些数据之前，我们现在说不出来，只能说是预测。因为现有的经济学理论还没有办法解释，当公众碰见SARS这种情况时，对自己的投资决策、消费决策会发生什幺影响。但有一点，从心理学上，大概可以估计，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人们消费的时候要考虑这个因素，很多人在风险还存在的情况下，对自己的消费模式会有所考虑。
宋国青教授认为从短期来看，五月份的消费所受的影响非常严重，增长率非常低，是很多年中相当低的。但是这种情况是否需要马上采取一些政策？有时候经济适当的有一些波动，是应该的，不能不管外界条件怎幺变，总要求有一定的增长结果，这往往是不好的。比如开车，有的路不好开慢点，有的路好就快点，不一定非得保持一样的速度，适当的波动不一定是坏事。另外市场有很强的调节功能，不仅是微观方面，宏观方面也是有很强的调节功能，既使是遇到SARS这种冲击，还是以市场调节为主，政府适当的一些干预为辅。当然，控制SARS疫情是另外一回事，这里说的是受影响的经济方面，还是以市场调节为主。
何帆博士提到有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去年房地产和汽车销售都非常的火爆，带动中国经济新一轮的增长，SARS的出现是否会改变这种趋势？樊纲教授认为去年的高增长，是因为各行业普通的过热。一季度显示投资增长24％，这在历史上是非常高的数字，92年、93年盈利增长百分之三十几，但有通货膨胀，实际增长是百分之十几，而现在显示是百分之二十几的增长，已经有过热的苗头。应该说SARS缓解了这种过热，也没有改变增长趋势，但是可能影响到周期性的变动趋势。这种影响使得宏观政策上的调整需要延缓。本来建议中央政府采取一些防止通货膨胀、防止经济过热的措施，但是SARS来了以后，这些措施至少目前不必采取了，要进一步观察。
SARS对服务性行业的影响可以从人们消费行为的变化十分明显的观察到，但是SARS对制造业等生产性行业的影响业会逐渐体现出来。沈明高博士提出现在关于SARS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更多的估计主要是对短期的判断。对中国经济长期的走向，基本上所有分析都同意经济是向上走的。现在有理由说长期的走向一定会很好，但是也必须考虑到中国的经济不是说自然而然就会很好。中国的市场大有潜力，但我们边上的印度市场也有潜力，印度的经济怎幺样呢？所以从长期来讲，危机发现以后更应该关注的是长期影响，分析经济能不能沿着原来的道路往前走。因此也必须关注制造业的影响。由于现在信息和数据不是很充分，所以分析还不够，还不知道对制造业的影响究竟怎样。同时对制造业的影响有一个滞，因此很多人认为SARS对制造业的影响不是很大。但是在中国现在市场化程度比较高的情况下，局部地区的一些行业危机，很可能传递到其它的行业。
SARS对整个经济，尤其是制造业的影响会逐渐显现出来。首先，在过去由于通货紧缩的问题，制造业就有一个供给大于需求的问题。SARS对旅游业、服务业有很大的直接影响，但是，对制造业的间接影响也会逐渐体现。企业现在可能要推迟投资，从这个角度来讲，对制造业的影响可能会比较大，而且有一个滞后效应。
其次，对制造业的影响会体现在出口贸易上。有两个原因使出现SARS后，出口可能下降。第一是物流系统不像原来那幺通畅，因为很多物流都是通过人完成，由于SARS，使人和人的交往不那幺方便，有些物流也就不那幺通畅。第二，国外会有一些限制。第一季度春季广交会交易额是44亿美元，第二季度如果也是44亿美元，两个加起来今年广交会的交易额是88亿美元，去年是168亿美元，所以影响很大。这部分的出口影响，要幺国内消化这个产量，要幺企业减少生产，所以这会影响稍长时间的经济增长。另一个更值得关注的问题是流失的80多亿美元的交易额，明年或者SARS控制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很多国外企业为了满足一些订单，有可能把订单转到其它比如东南亚的生产可替代产品的国家。如果转移了，有可能是暂时转移，以后会回来；但也可能变成永远性的转移，即使SARS控制以后，也会影响以后相当一段时期的外贸。
樊纲教授认为除了一些农产品以外，总的来讲，SARS不应该对中国长期的进出口产生比较大的影响，即使是农产品，影响也会很快过去。现在真正影响中国外贸出口或者进口的因素，主要是这种SARS危机导致的人们交易活动的减少。当然通过现代化的信息手段，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可以完成过去的订单，甚至追加过去的订单，也可以生产原来的一些定好的产品，甚至可以追加生产。但是一些新的产品交易、一些新的用户，必须当面接触，必须当面谈判，国际卫生组织的旅游警告使人们不愿或不能到中国来谈生意，这是真正影响中国进出口的一个因素。现在的订单谈的是两三个月到半年以后的事情，这种滞后的影响会逐渐体现出来。但是这种影响是短期的影响，是属于SARS危机时期产生的影响，不会影响各种产业的因素、中国的成本优势等。
（陈秋霖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