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财经讯 2008年7月9日，由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主办，中国民生银行(6.31,-0.02,-0.32%,吧)、北京世纪文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协办的“《中国改革30年》新书发布暨2008经济问题点评会”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隆重召开。以下为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周其仁的精彩发言实录。
周其仁：我是来拿书的，现在变成什么都能谈了(笑)。这个通货膨胀是中文，对应的也有英文，我看还是中文词比较好一些，英文仅仅说这个东西在涨，通货膨胀清楚的指出是什么东西在涨，是指流通中的货币，不是指任何一个货物，不是指猪、粮、石油，所以通货膨胀这个词，多数中文词翻译英文都不大容易好，但是通货膨胀我认为是个例外，也许跟中国人民在历史上吃过这个东西的苦头有关系(笑)，因为我们有蒋委员长时候的通货膨胀，那是很离谱的，月的增长CPI超过了50%到70%，北大的一个老教授季羡林我去看过他，他给我讲他过去的故事，说他当学生的时候蛮好的，很少一点钱过得就不错，等他读书出来以后，当了教授了，就惨了，就赶上蒋委员长乱发票子，每个月领到的工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跑步去买粮食，要跑得慢的和快的粮价是不一样的(笑)，也许这段经历使我们对通货膨胀所以我回过头来讲为什么翻得好呢？因为直接讲到问题的根本，多数人讨论通货膨胀，大家观察到物价，看到猪肉涨了，工资涨了等等，所以很多人都讲物价，但是这个词告诉我们要从货币角度看通货膨胀，因为现在是物价总水平的上涨，不是个别水平，个别商品的价格在变动，专门们做了加权处理以后，发现07年以来是物价总水平在上涨，已经达到了8%，现在回落到7%，首先我想讲这个东西。
如果说通货膨胀是流通中的货币，我就要问这个货币从何而来？现在的货币都是法定不可兑现货币，不是金银，也不是以金银为储备的票子，我们不能拿人民币到央行去换黄金，换不了，我们跟其他世界上主要的货币都是同样的性质，由政府信用在发的一种票子，没有实物储备，没有商品储备，没有资源储备，就是国家的信用在储备，乱发，国家政府就要垮台，就是这么个事情。如果说物价总水平的上涨是通胀问题，通货是政府控制的变量，通货是政府在发，所以这个问题跟刚才的题目有关系，政府到底起什么作用？除了好好的保护产权，帮助履行合约，非常重要的就是把货币环境搞对头，但是多数发展中国家也包括很多发达国家在很多时间内，政府要好好管好货币是非常有难度的。第一发货币是很隐蔽的一个通货膨胀税，抽税会引起反感，通货膨胀多发一点钱，开始谁也不知道，开始跟所有人喝酒的感觉一样，票子一多，公司帐面就好看，投资价值就提高，投资人愿意放钱，投资人就觉得自己本事好大，所以通货膨胀早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过程，这个过程不容易引起警惕，就像弗里德曼老讲，他是货币主义者，反正不能叫我大师，弗里德曼就是货币主义大师，他说就跟喝酒一样，刚开始喝的时候感觉好极了，但是票子多了，累计到一定的时候，一定会引起物价总水平的上涨，所以他最重要就是一个命题，通货膨胀永远是一个货币现象，不要试图到个别的商品里面找到原因，你去找猪，猪说是因为饲料贵了，你去找饲料，饲料说化肥贵了，你一圈找，最后把我们都会找丢，当然，我不好意思，可能你们媒体是很喜欢这样找的，因为这样可以占据大量的版面(笑)，卖掉很多报纸。那永远找不出哪是头，你说哪个东西没成本，你说吧！你涨是因为他涨，他涨是因为他涨，你看现在都说CPI上涨主要是食品上涨，因为CPI就是消费品，那生产食品的那些生产资料不在CPI里头，那化肥涨的这两年你去看，可比农产品涨得快多了，完了以后又说到食品上去了，这个得找一圈。中文这个词的贡献还真不少，到通货里找原因，中国通货的发行记录，我们看5年、7年、10年，我们的GDP增长已经创造了世界的记录，去年调整以后达到12%，但是查查我们广义货币的发行的增长率，20%、21%、19%，04年发现过热，几次做决定，要把广义货币的增长率控制在16%，到目前为止没有一年做到过，上个月，现在说从紧紧的不行，上个月是18%，所以这件事情是不能谦虚的，这个都是触发的原因。所以首先从基本概念上分清楚。货币是政府控制的，那政府这几年控制货币为什么控制不到位？你如果以30年的经验来看，我们今天超发货币是有差别的，改革前中国是计划体制，所以要搞重化工业，要搞国防工业，基本的办法就是超发票制搞建设，所有研究中国经济问题的人，我们都知道，央行发票子，财政扩大开支，人民银行报帐。
第二个原因是80年以后开始改革，包括价格改革，价格改革是非常困难的一步，因为原来是低价系统，工资低，所以物价也低，当你要释放这个价格，这个物价是要上涨的，上涨是会刺激农民多种粮食，城里人怎么办？工资还是那样，没有办法硬来就是波兰事件，团结工会就是食品价格上涨闹起来的，所以闯不动就是这个原因。所以80年代财政赤字很大一块就是补这个价格，当时叫八项农夫产品补贴，财政没有办法从税收解决问题，就是通过发票子解决。第三个就是93年这一波，中国的改革已经到了底层，但是约束机制没下去，基层的商业银行乱发贷款，倒过来逼中央银行扩大，引发朱镕基93年调控的前提，CPI已经达到24%，最近五年我们仔细查，这四个原因一个都没有，政府没有因为财政动机征发票子，也没有要用征发票子来调整物价改革，也没有基层银行逼中央银行发票子，查来查去原因就是汇率机制，这个方面滞后，本来94年我们确定是有市场为机制，汇率反映劳动生产率，反映我们的进口出口对不同货币的需求，到底需要多少美元？多少需要多少人民币？这个也是市场来定，但是93年先把人民币贬了一下，但是当时又发生金融危机，别的国家就让我们不要贬，其实人民币先狠狠贬了，然后人家叫我们不要贬，我们就说中国不贬，大家不要笑，但这一不贬的结果就把我们原来由管理的浮动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汇率机制变成了一个固定汇率。汇率是一个灵敏的相对价格，这个事情好处就是刺激中国的外需，为什么？因为汇率已经脱离了中国劳动市场里的增长率，中国企业这几年增长很快，做研究的都知道，1：8点几。我们以为是07年以后才有通胀的，这只不过是我们用CPI来度量通货膨胀，07年以前如果我们在做认真观察的人，早就发现我们的价格，货币太多，流动性泛滥征兆，比如说几大行业过热，什么意思？房地产过热什么意思？股市从1千点，一年半跳到6千点，什么意思？普洱茶怎么能卖到那么贵？古董、画、钱币你看哪个投资不疯涨，每个商品都有个别原因，加到一起就是货币偏多，只不过07年开始累计过量的货币开始冲进了消费者的领域，加上蓝耳病等等一些东西，就引起了公众的关注，所以我们要从根本上关注，最根本的问题中国要走向中等发展中国家有一件事情，企业、公众、舆论、政府要有一个基本共识，在货币问题上要有自我约束的纪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