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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力已开始重新定位

   中国产品在当今国际经济舞台上有了一席之地,主要依靠的是成本优势。但是在最近的调查中,我们观察到中国的成本优势正在发生一些重要变化。中国经济将怎样应对这些变化呢?

    分解中国成本优势的由来,主要在于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是长期贫穷形成的数目巨大的廉价劳动力。1980年中国一个工人的收入等于欧美工人收入的1/100;2002年的调查显示,美国制造业工人的平均时薪为21.11美元,在中国是0.64美元。单从这方面看,中国经济有明显的优势。
    第二,改革急剧降低了中国经济的制度成本,开放使中国参与到国际竞争中。从1978年以后,中国进行了大的政策调整,改革开放,释放了竞争力。这非常重要。经济体制适应了生产力发展的要求,使劳动成本优势得以发挥出来。
    最后,要素素质得以提升。中国人开始在开放的环境中学习,人力资本的投资增长迅速,在观念、知识、技能和产品质量方面都有显著进步。

    由于上述三项条件的配合,大体上从1990年代中期开始,中国经济在世界经济舞台上显示了较强的国际竞争力。今年美国第一期《商业周刊》封面文章说到了“中国价格”(the China Price):“这是最让美国工业界胆战心惊的词汇,你必须把产品售价削减30%,否则就将失去顾客,从家具生产厂到网络设备公司,几乎所有制造商都受到了冲击。”不少中国产品到美国的报价,甚至比同类美国产品的原料成本还要低。这对竞争的含义不言自明。饮水思源,中国竞争力来得并不容易。

    正当美国人对“中国价格”大叫大嚷的时候,中国经济的特点却开始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主要是工业的上游开始发生变化,要素价格上涨较急,与此同时,媒体也开始出现“民工荒”这样的新词汇。其实,从经济分析的角度看,这绝不是中国已经解决了就业问题,而是劳动力的市场价格面临着向上调整的趋势。因为用工价格调整有信息成本,你等我拖之中,一些地区就出现了“民工荒”。

    另外,土地要素的价格变化如何呢?在我们的印象中,这也上升得较快。政府调控投资,严格控制非农用地,工业用地价格当然要上涨。如果把难以满足的土地需求考虑进去,地价上升的幅度可比统计得到的数据要高很多。能源价格的上涨,现在看来应该是很明显的。而原材料价格平均看来也处于上升态势,部分原材料上涨幅度惊人。发展工业的环境代价——过去我们靠对子孙负债的办法——现在也到了现付的时候,其价格也呈上升之势。

    要素价格的上涨,原因可能非常复杂,与汇率和利率的关系,也大有讨论余地。但对于工业的国际竞争力而言,要素成本上升,总要依靠其他因素来“对冲”,否则,总成本必将上升,而竞争力就会下降。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制度和组织成本至关重要。但是,恰恰在观察和研究这个变量时,我们感到,进一步大幅度降低中国的制度费用有很大难度。核心经济部门的改革非常难,比如银行改革、股市改革、土地市场改革等,实际推进很难。国企改革完成了一大片,但还有很关键的部分——主要是行政垄断行业——改革难以深入。市场竞争机制、价格机制和企业治理结构,至今并没有在资源配置方面发挥基础作用。

    一个有趣的问题是,中国制造业的竞争力这么强,可是本国金融服务和其他高端服务严重滞后,这两者如何能够协调起来?我的观察是,大量小公司依靠所谓“体外循环”,比如温州的工业企业长期依靠地下、半地下的金融服务,而大企业越来越借助于国际金融服务。去年,我国境外融资总量超过境内融资,即是一个证明;国航的飞机从国外加满了航油才飞回来,因为由于国内独家垄断,航油价比国际市场高,这是另一个证明。

    核心部门的改革没有实质推动,中国的整体竞争优势的提高就会非常被动。从总体看,随着经济增长,成本优势早晚要发生变化。企业的要素价格在上升,就必须依靠其他因素来消化要素价格上升的影响。我们必须关注,管理变革和技术进步如何?体制改革的余地如何?虽然,现在从“下游”——产品市场——来看,变化似乎还不显著。但经济规律决定了,上游成本的变化早晚要传递到下游。事实上,企业、地区和国家的竞争力已经开始重新定位,在将来一段时间内可能会有更大的变化。我认为,成本优势变化引发的其他变化,值得我们关注。
    (周其仁: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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