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动手写这篇文章，传来了人民币对美元升值的消息。按下围棋的说法，这里欠了一手棋，现在是回头补棋吧。不过从2％的调整幅度上看，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可能多少因为这一点，官方的说法强调“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
要是放在去年初，在总需求很强的情况下，别说2％，升值10％也不用担心总需求。不过此时并非彼时。在二季度的数据公布以前，在消费价格指数同比增长率连续2个月达到1.8％（1季度为2.8％）的情况下，相当普遍的看法认为总需求增长率会迅速下滑，有不少分析者认为将出现通货紧缩。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民币升值，对于总需求的影响就有点意思了。值得关心的问题是，在未来一段时间比如说18个月里，还会不会有相当幅度的升值？如果有，总需求的增长怎么保持？
二季度的统计数据有两个要点。一是贸易顺差非常大，城镇固定资产投资的同比增长率达到了28.0％，消费品零售额的增长率也比较高；二是主要价格指数的同比增长率继续下降。这两个方面的情况给人的初步感觉是不协调。
去年下半年以来，货物贸易顺差大幅度增加。去年上半年是67亿美元的逆差，今年上半年是396亿美元的顺差，一里一外顺差的增量是463亿美元，或3832亿元，与去年上半年GDP的比例是6.5％。这个意思是，仅贸易顺差增量一项，就使GDP同比增长了6.5％（这个算法没有考虑更细节的价格变化的影响，但结果差别不大）。这样说来，今年上半年GDP增长的2/3来自货物贸易顺差的增加。
我的估计是，今年的货物贸易顺差很可能超过1000亿美元。其实这里并没有预测年内的增加，原因是季节因素。剔除季节因素后，上半年的贸易顺差已然是538亿美元。如果全年达到1000亿美元出头，就比去年增加700亿美元。
问题是，明年上半年乃至全年的贸易顺差还能比今年上半年和全年大幅度增加吗？
中国贸易顺差以这样的速度猛烈增长，全球经济是无法承受的，结果只能是大调整，包括全球的经济增长率、汇率，甚至贸易摩擦，最后结果是中国的贸易顺差难以继续猛烈增长。这样的话，就只能靠增加内需来平衡总需求。
从上半年贸易顺差增量占GDP增量2/3的情况和主要价格指数同比增长率下降的情况来看，投资继续高增长的结论是难以成立的。如果从经济增长率中减去贸易顺差和消费增长的贡献，并且估计到存货投资的可能变化以及其他，固定资产投资的贡献之小实在难以想象。虽然这里仍有一些疑点，但是基本情况应当没有太大的出入。
如此来说，相当大幅度增加内需的重要性是非常明显的。增加内需，只能主要靠增加投资需求。这方面的问题本来不大，但现在势头不好，焦点是房地产成交量有情况。虽然这里没有很好的统计数据，但是大量的信息表明房地产成交量在最近一段时间急剧萎缩。这个现象实在很糟糕。已经建成的房子没有卖掉，当然影响下一阶段的房地产投资。房地产投资下去了，负面影响非同一般。
还有一方面的重要投资是城市建设。本来这里有很好的投资机会，但是城市建设投资的相当一部分要靠地方政府出钱，而地方政府来钱的一条重要途径是卖地。房地产投资有问题，将直接影响地方政府财源。
如果房地产成交不能在未来几个月明显趋旺，形势就会相当严峻，而现在还没有出现房地产成交复苏的迹象。从这个角度看，未来一段时间出现经济偏冷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不过没有理由认为出现一个持续时间较长的通货紧缩时期是必然的。希望今年下半年的宏观经济政策能够转向刺激投资需求。如果还没有出台很有效的政策，明年上半年的主要统计数据就会不好看，那时就不能不动了。我倾向于认为，可能在一段不长的时期内出现总需求疲软的情况，但随后会出现政策调整。要害是，只要调，就能动，不会调不动。■
作者为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