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伯斯金：加州噩梦

在中央政府财政问题困扰众多经济体的同时，一场可与之媲美的危机正在席卷世界各地众多的地方政府。从西班牙到中国到美国到意大利，包括地区、州、省、市、镇在内的各级政府所面对的财政挑战异常艰巨。上级政府被迫出手挽救资不抵债的地方政府，甚至可能因此受到牵连而遭遇债券降级。西班牙、意大利和中国的任务落到了国家政府的头上，而美国则需要州政府担负挽救市镇的职责。
　　各国地方财政灾难的性质和成因有很多相似之处。地方官员根本不考虑未来可能付出的代价，在经济繁荣期利用不断增长的财政收入资助特殊项目，或提高工资福利。经济陷入低迷后，来自中央财政的补贴收入锐减，票据到期。极富创意的会计花招掩盖了问题的严重性，现在已经到了清算的时候。
　　中国地方政府利用地方政府融资平台（LGFV）避开直接借贷禁令，为当地企业提供融资。西班牙住宅及就业市场萎缩导致财政收入急剧下降。即将陷入债务违约的流言充斥着西西里岛，因罗马紧缩开支导致的借贷成本骤增迫使西西里岛总督提出辞职。由前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任联席主席的特别工作组发表全新报告，指出因养老金和医疗保健费用无着，美国不少州的中长期财政前景极其黯淡。
　　加州财政危机也可以警示世界各地的地方政府。有三个加州城市不久前宣告破产：包括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破产城市斯托克顿；第二大破产城市圣贝纳迪诺和猛犸湖。传言认为康普顿会下一个宣布破产；多数观察家预计将有更多城市加入到这个队伍。
　　加州面临新一轮巨额财政赤字，但杰里·布朗州长今年的年度预算开支却大幅增加。今年11月布朗的公民投票将把加州个人所得税的最高税率提高到13.3%，这也是美国各地所得税率的最高值。按照布朗的说法此次加税只是一项临时性举措，但这项举措却需要持续七年之久。此外，他还声称与加州臭名昭著的高薪强势公务员工会谈判达成了5%的减薪。但协议细节却显示减薪幅度仅为1.6%，而工作时数却下降多达5%。
　　各城市纷纷宣告破产，以躲避成倍增长的养老金及医疗费用所带来的压力。与州政府不同，市政府甚至削减了必要的服务，其中包括将警察和消防员人数缩减20%。
　　破产后地方政府可以重新谈判其债券债务，或许还可以重新谈判退休职工养老金和医疗费用（由破产法官最终裁定）。州政府将从破产地方政府手中接管基本的公共服务。但州政府自身的财政形势也极为严峻，各市所面临的问题之一就是来自州政府的拨款数大幅降低。
　　即使存在如此众多的困难，布朗还在旧金山至洛杉矶的高铁项目上给加州造成了极大的浪费。为了将预算成本从1000亿美元削减至680亿美元，需要利用现有的某些低速轨道，很可能造成洛杉矶到旧金山的旅行时间翻番，达5－6小时。加州将很有可能无法负担整个项目，致使位于人烟稀少的中央山谷的一期工程陷于荒废。而且就算该项目完成也将不会是什么高速铁路，但却会在今后几十年内大量分流基本政府服务所急需的资金。
　　从这些令人痛惜的事实中可以汲取重要的教训。一党政府削弱问责制并滋生傲慢。民主党几十年来一直控制着加州的立法机关，长期听命于公务员工会、环保人士、辩护律师和教师工会等该党最强大的特殊利益群体。
　　他们炮制出一项极端进步的社会实验：加州人口仅占全美总人口的12%，却有着超过30%的福利家属。从20世纪80年代中到2005年，加州人口仅增长1000万，而医疗补助受益人却猛增了700万之多；所得税纳税人仅增长150,000，而监狱人口却增长了115,000之多。
　　加州不仅所得税畸高，而且财政收入很不稳定。在经济和股市持续上升的情况下，由于极端的累进所得税制，财政收入的增速远远高于工资收入的增速（在情况最好的年份，1%工资最高的纳税人所缴纳的所得税占该州的将近一半）。
　　立法机关花钱的架势就好像高收入会永远继续下去似的。之后不可避免的经济衰退和股市崩盘令该州陷入到危机状态。进步社会实验严重出轨，以致于州政府无法可靠地为最需要的群体提供从司法到教育等最基本的服务。
　　因此，曾经在美国独领风骚的加州经济现在远远落后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加州10.8%的失业率高出全国平均水平近三分之一，且高于除内华达和罗德岛之外的全美每一个州。
　　加州在科技、娱乐和农业领域仍具备很强的实力。但民众和政客都必须更谨慎地批准目标服务；针对更大范围的经济活动和人口调降税率、改革税制（几乎半数的人不用缴纳州所得税）；并推动该州低效项目的现代化，降低开支，改善结果。这也是全世界机构臃肿、债务缠身的中央和地方政府的完美出路，这一点绝不是什么巧合。
　　翻译：Xu Binbin
　　Michael Boskin， 1989-93年任乔治·H·W·布什的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现任斯坦福大学经济学教授兼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