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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敬琏眼中的改革历程

在2010年1月26-27日“发展与转型中的制度暨吴敬琏教授八十岁生日国际研讨会”上,与会代表得到了两本赠书,一本是吴晓波写的近来引起风波的《吴敬琏传》,另一本则是吴老最新修订出版的《当代中国经济改革教程》。后者是他对《当代中国经济改革》一书所做的第三次修订。吴老在该书序言中说明了修订的原因,是因为距离上一版的2004年,“中国的经济生活和社会中又出现了许多新事物,发生了许多新变化,经济学家的认识也随之而深化”。

整个修订过程持续了一年多。鉴于在总结改革开放三十年的经验教训时涌现了很多新的研究成果,吴老和学生们花了大量时间进行了文献的收集和整理。在他的一些学生和同事写出修改建议稿本后,吴老根据自己的积累写成了初稿。在经过了与学生们又一轮的讨论后,吴老又对各章进行了再次修订。据我所知,吴老在 2009年的一件大事,便是他的这本新作,甚至在暑期全家赴欧洲旅行的游轮上,他还随身带着书稿。吴老说“在修订中,我一直努力吸收……新材料和新认知”,所言非虚。仅举一例,吴老在最后一次的校样上,引用了五星红旗设计人曾联松的设计寓意说明,以阐明建国之初的经济体制并不是苏联式的计划经济,而是某种政府主导的市场经济。这一材料的出处是2009年10月21日的《光明日报》。可以说,虽然这只是一次修订,但他花费的精力之多、改动之大(第六章、第十章和第十一章几乎重写,另外新增了近四节内容、六十余个人物的小传与启发读者思考的即问即答,专栏的增减多达三十余个,其余涉及文献、注解及正文表述的改动难以计数),已足以使其成为一本新书。可以说,这是饱经风雨、年届八十的吴老精心梳理并完整呈现的当代中国经济改革历程的全貌。

 此次修订之所以最终定名为“教程”,一方面是因为这本书最初的来源是吴老的授课讲义,而且在前两版后也确实成了国内不少一流大学讲授中国经济的教材;另一方面,以教程的方式来呈现当代中国经济改革的历史似乎更为合适,如果按照国外的标准,也更能建立经济学家理论框架的影响力。也正因为定名为“教程”,在这次修订中,为了给更广泛的读者提供一些背景参考,我们说服吴老在书中增加了一些正文论及的重要经济人物的小传,尽管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件有难度的事,甚至几次想放弃,但最终他同意并字斟句酌地给每个人物的小传定稿。

吴老对人物小传的撰写是极其谨慎的,力求用简练的文字全面客观地概括人物的主要成就。对于得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他甚至要求我们去查证诺贝尔奖官方网站的英文颁奖词,以免传讹。对于国内一些在改革史上留下印迹的人物,他在书中也都给出了中肯的评价。比如,谈到孙冶方,他在小传中将其定义为“中国杰出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并在正文中仔细修订了之前的一些表述,以“孙冶方作为一开始就接受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育的经济学家,对马克思主义的计划经济理论模式仍然深信不疑。但是,在解决现实问题时,他的许多政策主张倾向于更多地发挥市场(‘价值规律’)的作用”作为概括,既取消了对其“高度的敏锐性和极大的理论勇气”的赞美,也不再作“局限性”的评判。对于顾准,他亲笔在人物小传中添加了“中国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第一人”的表述。对于蒋一韦,他也特别提笔在小传中加上了“由此形成了中国改革理论的重要学派”,以肯定他的历史地位。至于薛暮桥、马洪、于光远等人的历史贡献,吴老也都言简意赅地作了总结。

在这本新书中,吴老一开篇即把中国自1956年开始的经济体制改革放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考察,并追根溯源,从社会主义者的经济体制构想一直讲到苏联东欧的经济改革。他在小结苏联东欧的改革历程时说:“任何真正的改革都是市场取向的改革,建立自由的企业制度和竞争性的市场体系是改革成功的关键。”“改革需要以建立市场经济制度为目标进行整体设计,各项改革措施要配套进行和得到良好的实施。”“经济改革必须在较为稳定的宏观经济和社会政治环境中进行,并得到群众的支持。”也正因为如此,他在新书中做了一个重要增补,即加强了对“双轨制”及其经济和社会-政治影响的分析,并据此对中国进一步改革的必要措施和可能前景作出了估量。

他第一次在书中阐述了政治体制与经济体制的互动关系,指出:“中国的政治体制需要改革,根本的原因在于传统的社会主义政治体制遇到了与在经济改革中建立起来的新经济体制不相适应的挑战。”他在接下来分析了苏联式政治体制的基本特征后,引述了德国政治家罗莎·卢森堡对列宁关于党内要实行“极端的集中制”和 “一党专政”思想的尖锐批评。卢森堡是主张对资产阶级进行专政的,但她同时指出,这一专政不能取消民主和限制言论出版自由,因为“没有普选和不受限制的出版自由和集会自由,任何公共机构的生命就要逐渐灭绝,就成为没有灵魂的生活,只有官僚仍是其中唯一的活动因素……”在阐述政治改革的总体目标时,他将学者的研究总结为两方面:建立法治与实行宪政。

在全书的结束语中,他说:“如果把观察的镜头推向更远的历史深处,我们也可以从人类在二十世纪进行的将近一百年改良社会的历史大试验中看得很清楚:如同先贤顾准所说,不管立意多么真诚美好,沿着1789-1871-1917的道路,能够获得的决不会是人们曾经许诺过的地上天国,而只能是大灾难和大倒退,娜拉出走以后又回到了原处。”

这是吴老心灵深处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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