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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外学者激辩“中国模式”

  近来,海内外学者激辩“中国模式”,意见五花八门,著作不下百种。这场大辩论围绕几个问题展开,本文盘点中外20本著作,看看究竟孰是孰非?马立诚 点击:1次

  2006年3月,英国金融时报前驻京记者詹姆斯•金奇出了一本书,名叫《中国震撼世界》,获当年高盛与金融时报最佳商业图书奖。该书最有趣的地方是说,中国崛起的标志,突出表现在2004年。这一年,蒙古、吉尔吉斯斯坦、美国的小偷四处偷井盖,然后卖给中国,供中国炼钢用。中国需求的力量,竟把全世界小偷都调动起来了。

  近来,海内外激辩“中国模式”,著作不下百种。这场大辩论围绕几个问题展开。那么究竟有没有“中国模式”呢?

  有些人说有,陈志武说没有。2010年出版的《陈志武说中国经济》一书说,中国经济之所以取得成就,是因为把老百姓手脚放开了,等在中国门口数十年的全球化力量进入中国,让中国分享工业革命和全球贸易的好处。那晚清和民国也有对外开放和市场经济,为什么没成功?这是因为中国在1978年以后的增长,是建立在成熟的现代工业技术和自由贸易体系之上的,而这方面的基础条件,在晚清和民国时期都不存在。中国的成就,证明了自由促进发展。政府管制放松得越多,私人空间越多,经济活力越大。人的自由、私有产权,加上市场经济和法治,这是人类的模式,跟人种、肤色、传统无关。这是人类共有的模式,不是什么“中国模式”。

  原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赵启正,也不同意“中国模式”这一提法。他认为贪污腐败、环境污染、贫富分化等问题十分严重,谈“中国模式”为时过早。他与奈斯比特合著的《对话中国模式》2010年4月出版,赵启正使用了“中国案例”这一概念来讲述中国发展的故事。

  高速增长的路径和诀窍是什么

  2009年9月,美国人奈斯比特出版《中国大趋势——新社会的八大支柱》,试图揭示中国发展的八个原因:解放思想;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结合;规划森林让树木自由生长;摸着石头过河;艺术与文学的萌动;融入世界;自由与公平;从奥运会金牌到诺贝尔奖。作者在书中说,中国的政治体制是一种纵向民主,即从上到下,自下而上的民主。很多人读了这本书觉得大而化之,未能切中肯綮。

  这方面谈得比较深入的,最早是林毅夫、蔡昉、李周三人合著的《中国的奇迹:发展战略与经济改革》,1994年出版。作者认为中国发展的秘诀,是放弃了上世纪50年代的赶超发达国家战略,转而采用“比较优势战略”的结果。他们的观点是,中国经济之所以取得奇迹般成就,是领导层分析了中国资源要素的结构性特点(资源、劳动力、资本的份额比),决定放弃50年代实施的重化工业赶超发达国家的战略,转而重点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促进出口,发展乡镇企业和市场经济,从而一步一步提升资本积累和资源禀赋结构,再逐渐转变到资本密集型、信息密集型产业上来。这就是比较优势战略。

  吴敬琏也不赞成使用“中国模式”这一提法。他在1999年出版了《中国经济改革教程》。该书指出,中国发展的主线,是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变革。中国采取的发展战略,是增量改革战略,即从下而上发展私营经济,避免社会剧烈震荡,保持高速增长。在这本书中,吴敬琏提出中国当前的核心问题是如何保持社会公正。他说,政府应该退出市场,国企应该退出竞争性领域。这样,中国的市场才能健康发展。2005年,吴敬琏又出版了《中国增长模式的抉择》,指出,必须改变投资驱动、扩大外需和追求“重化工业化”的增长模式,应当通过技术进步、提高效率和发展服务业,推动经济增长。

  2009年,张五常出版了《中国的经济制度》的中文版(此书原为张五常为芝加哥大学2008年召开的中国经济改革讨论会提供的英文论文)。他提出,县际竞争是推动中国发展的动力。中国两千多个县,因追求“财富分成”的利益而展开激烈的县际竞争,是创造经济奇迹的主要动力。张五常认为,在中国各级政府中,县是掌握实际经济权力的。各县在竞争中,除了免费提供土地之外,还免费提供厂房等基础设施,或者把投资者上交的增值税的一部分返还给投资者,这就是为了招商引资而提供的所谓“负地价”。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黄亚生2008年出版英文的《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提出“80年代发展最优说”。作者把中国改革发展分为两个时期:一个是充满了企业家精神的80年代,再一个是国家主导发展的90年代。作者认为,80年代,农民获得土地经营权,私营的乡镇企业和农村金融空前繁荣,这是企业家资本精神狂飙突进的年代,他举了年广久发财为例。他说,进入90年代,国家资本主义崛起,政府机构大幅膨胀,基础设施建设大量上马,民营企业获得的金融支持度降低,农民负担加重,农村的资本主义发展受到压制,农村经济衰落,农民只好进城打工,造成贫富分化。

  美国学者乔纳森•安德森在2009年出版的《走出神话》一书中说,中国经济的成功,证明了华盛顿共识(全球化、市场化、私有化)的有效性,“中国模式”是东亚模式的一种。

  中国发展中面临的问题

  中国发展过程中也产生很多问题,比如GDP万岁的片面发展观、贪污腐败、贫富分化、司法不公、环境污染等等,引起各界关注。

  英国人马丁•雅克2010年1月出版的《当中国统治世界》认为,西方的现代化只是现代化道路中的一条,中国不是西方意义上的现代民族国家,而是一个建立在独特的文明基础上的文明体。中国的发展之路包括政治的发展,建立在自身的历史和文化基础之上,与西方经历的道路“完全不一样”。

  他甚至认为,随着西方的衰落,未来的世界将由中国重新塑造,中国将成为世界霸主。

  郑永年于2010年出版了《中国模式》一书。该书从国家制度建设、执政党转型、民主发展、中央和地方关系、公民社会成长等不同角度,对中国政治发展作了总结,回答了一些西方人士热切关注的中国问题。郑永年认为,中国的民主是一个渐进过程。目前中央与地方关系的制度、社会保障制度、公民自组织制度等都还很不完善。

  英国卫报前驻北京记者乔纳森•瓦特斯,2010年6月出版《十亿中国人一起跳起来》。该书说,中国经济发展付出巨大环境代价,包括环境污染,水质污染,气候变化,沙漠化等等。他认为,与其问中国会不会统治世界,不如问中国的环境破坏会不会毁灭了世界。中国未来会忙于环境补救。

  强大起来的中国将怎样使用自己的力量,要往什么地方走?这是全世界都很瞩目的问题。

  美国学者哈珀在2010年6月出版的《北京共识:中国威权模式将引导21世纪》中说,中国在威权统治下的崛起,给西方造成了巨大的挑战和威胁。

  美国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特约研究员约书亚•科兰兹克2007年出版的《魅力攻势:中国软实力如何在改变世界》一书说,中国魅力攻势改变了东南亚以及世界秩序,损害了美国利益。中国的软实力包括军事和安全以外的所有方面,即外交、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中国通过软实力的交流与扩张,国际形象有了改变,在国际上形成“万人迷”。但中国价值观的吸引力限于某些特定群体和特定区域,美国的软实力仍然首屈一指。

  “中国模式”的基本内涵和特征

  “中国模式”的基本内涵和特征是什么?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可谓百家争鸣。

  华中科技大学教授贺雪峰认为,城乡二元结构是中国发展模式的核心与基础。他的文章收入北大潘维主编的《中国模式——解读人民共和国的60年》中。贺雪峰认为,“中国模式”的秘密在于城乡二元结构。二元结构长期为工业化提供廉价劳动力、廉价土地和其他资源,而且农民可以退回到一亩三分地维生,避免动荡和城市贫民窟。城乡二元结构是必然的、合理的,功不可没。“中国模式”的特色,决定了今后还要长期保留和利用二元结构,切不可着急取消。

  俞可平、黄平等主编的文集《中国模式与“北京共识”》于2006年出版。这本书是围绕美国人雷默提出的“北京共识”举行的讨论会发言和一些作者单篇文章的结集,收入了二十几位人士的文章。其中,邹东涛说,中国的成功经验,在于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党和权威政府,实行经济改革“理性超前”和政治改革“理性滞后”的非对称组合,坚持市场化改革方向,但又反对市场原教旨主义。

  上面提到的潘维,对“中国模式”有一番独特见解。他在自己主编的《中国模式》一书中发表了《当代中华体制》一文。该文把“中国模式”与西方经验对立起来,说中国的成功,是解构西方普世价值的结果。

  潘维在解释“中国模式”时,提出了一个中华体制的概念。他说,“中国模式”由经济模式(即国民经济)、政治模式(即民本政治)和社会模式(即社稷体制)这三个子模式合组而成,“三位一体”组建成当代中华体制。这个中华体制颇为繁复,三个子模式又分别各有四根支柱,合计一共是十二大支柱。

  国民经济的四大支柱是:国家对土地的控制权,国有金融和大型国企,自由的劳动力市场,自由的商品和资本市场。民本政治的四大支柱是:现代民本主义的民主理念,强调功过的官员选拔机制,先进无私团结的执政集团,政府分工制衡纠错机制。社稷体制的四大支柱是:家庭构成社会基本单元,社会和单位构成社会网格,社会网格与行政网格重合构成立体网格,家庭伦理渗透社会组织构成管理逻辑。

  丁学良在2011年1月出版《辩论“中国模式”》一书中指出,“中国模式”是指过去改革开放30多年不断摸索逐步形成的轨迹,这个轨迹至今仍在持续演变。“中国模式”是由三个相互交织的子系统支撑:支点之一是“核心的列宁主义”的权力架构,即一党领导的威权体制;支点之二是“一切思维和工作都必须以维护稳定为出发点和归宿”的社会控制体制;支点之三是“政府管治的市场经济”——2010年,中国内地经济自由度为51%,在全球183个经济体中位列第140名,香港为90%。

  丁学良说,“中国模式”取得的绩效有两大要点:一是保持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二是促进了中国经济高速发展。过去30多年,中国GDP年平均增长率为8.6%,大众生活水平显著提升。但是,“中国模式”也付出了巨大成本:一是弱势地区和弱势群体受歧视;二是空气污染、水污染和土地污染异常严重;三是公共部门的腐败现象;四是公共政策还缺乏透明度,政策创新的血管趋于硬化。

  丁学良说,近年来,由于出口拉动乏力、投资效率低和居民消费不足,“中国模式”受到挑战。但是,“中国模式”的创新——从小部分人占有巨大财富的小众市场经济,转型为大众共享财富的大众市场经济,受到特殊利益集团和特权阶层的阻碍,困难重重。他认为,如果能够成功转型,那么21世纪将是所有中国人的盛世。

  (作者为原《人民日报》评论员、凤凰卫视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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