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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经济学发展水平、普及与代际竞争

(与所有志于学的同道们共勉)

如果有人要对中国目前的经济学发展与研究水平做一个评价,我喜欢这样一个大胆的评价,也许不是非常准确。从整体上说,中国人对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及其关系的理解还没有达到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水准,整整要落后500年(因为就连自然科学方面的科学精神都还没有建立,那么从自然科学中借鉴其研究方法的社会科学更是步履蹒跚);对自由市场制度及其运作以及政府和市场的关系的理解还远没有达到亚当斯密时代的英国人水准,整整落后220多年;就经济学职业圈子来说,整体的经济学知识水平还达不到马歇尔时代的水平,也就是达不到马歇尔时代职业学者的经济学训练和研究水平,落后整整一百年;即使是国内较好的研究圈子,其训练大约也止于萨谬尔森时代的经济学,落后整整50年;即使在国内经济学研究最为前沿的团队,熟悉的理论和经济学的分析技术大约是70-80年代,大约落后25年;如果你已经在国内接受最好的教育,自己也已经开始跟踪国际经济学的研究潮流,即使如此,大约也要落后国际研究10年,因为你今天看到的文章大部分是3年前写就的,因为在一流刊物上发文章平均要等待3年甚至更长,而这些文章的思想可能成型更早,而且当你读懂人家的文章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新的探索了,前后的时间差大约是10年。

让我简单地补充一些说明,为什么我们在科学精神上还落后500年。直到今天,许多中国人甚至学者还不能完全理解科学和哲学的分野,也不能正确把握科学和人文的关系,我们有的是科学主义却没有“科学精神”。所谓科学主义,偏颇于把科学作为功利的手段,重在控制和利用;而科学精神却偏重于对真理的追求,重在探索与发现。从一开始,科学精神就和人文精神密不可分的,达芬奇既是科学家又是艺术家,没有心智自由就不可能有真正的科学发现(而我们的学者还缺乏心智自由,既有体制上的原因,也有个人的原因)。我一直有一种看法,也许是偏见,我认为没有做过科学探索的人,是不能体会科学精神的。这一点和艺术不一样,一个樵夫可以欣赏职业音乐家的演奏,但是没有研究训练的人,却很难进行真正的科学研究。所以我们说,在审美这个维度上,即使是最原始的部落,也有它的独特性和令人着迷之处(最近的人类学研究发现,美洲还存在一种没有“数”的概念的部落,几个以上就是“很多”);但是显然不是所有的文明都发展出科学。有人可能对这样的一个说法不以为然,认为太过于“西方中心主义”,太过于以西方文明作为衡量发展的坐标。实际上,过于西方中心主义是有害的,但是,绝对的文化相对主义可能危害更大。文明如果没有优劣,那么何来“进步”?就某一项特定的思维方式而言我们是可以找到比较的尺度的。

作为经济科学普及落后的一个小例子(远不能说明落后)。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某某写了一篇文章,自以为是旷世的发现,说要申请“诺贝尔经济学奖”。从这种举措本身就可以知道,作者的信息是何等的闭塞,诺贝尔奖可不是国内的所谓的“***奖”是要申请的。我本人也见到过类似的文章,看了文章之后,丝毫没有感觉可笑,而是感觉异常的悲哀:作者无异非常执著而有激情,这刚好可以跟文章中表现出来的幼稚与无知形成最强烈的对比。而且比这种幼稚更为可怕的是,作者完全陷进对自己的“理论”的偏执的地步,根本已经不能接受任何对他理论的挑战。这当然是一个悲剧,而且不仅是个人的悲剧:那些占有优越的办公条件,拿着数额客观的科学基金,有着耀人的头衔的学者不潜心学问;而偏偏那些信息闭塞、缺乏交流、在现实生活中颠簸流离的低层江湖学者却要试图从中寻求精神寄托;可是偏偏江湖学者的寄托却是建立在虚幻和无知的基础之上?到了这种地步,无论是有没有人指出他的无知,也无论他自己相不相信自己的无知,都已经是一个悲剧。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将这个悲剧变成喜剧的方法不是颁给他诺贝尔奖,尽管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大的喜剧了。

科学发展到现阶段,已经没有民间科学了,经济学也一样。没有严格的训练,就根本谈不上做研究,不要拿亚里斯多德和孔子时代来说事。道理很简单,只要是科学,它的知识必定在时间上是可积累的,否则就不是真正的科学。例如牛顿毕生探索的成果,今天一个高中生也能算出,所以过去的巨人的知识注定要被后人超过,因为后人站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相比之下,中国为什么没有科学,因为前人没有提供坚实的可供站立的肩膀,而后人却又喜欢另起炉灶,结果几千年来,盖的还是茅草房)。所以,我们的几乎所有的科学方法和体系是从西方引进的,经济学当然也不例外。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一个主要靠知识的“引进”而不是靠本国的原创而达到科学进步的社会又会面临一个特殊的困境,这就是我要说的代际竞争。

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他的学习曲线比较陡峭(学的快,例如在大学拿到博士之前的30年),到了年老的时候,学习新知识的能力就会下降。一个社会(或者一个时代)也是类似,在处于知识的急剧引进的时候,社会的学习曲线就比较陡峭(知识进步更快),例如这十年来的经济学;在封闭或者处于知识前沿的社会(时代)知识进步可能就比较缓慢(有时候也有很快的进步例如20世纪上半叶的物理学,前沿国家也进步很快,但是引进国家可能更快如果能顺利引进)。那么可以想像,如果在年轻的时候遇到社会学习曲线比较陡峭的时代,无疑是幸运的,你学的快,学到的东西也多,也能使学术生命比较长,这叫生逢其时;如果年轻的时候遇到社会学习曲线很平坦,那么学到的东西就少。不幸的是,年轻的时候社会知识进步很慢,但有可能等你年老学习能力下降的时候,偏偏遇上社会知识进步很快的时代,那么就不得不面临年轻一代的挑战,这也许可以叫生不逢时。80年代以后的中国的经济学发展大致符合这个图像。其中注定有一代人或几代人要承担这种代价。对于某一代人而言,他遭遇的悲剧是:当他在读研究生的时候,老师讲萨谬尔森的《经济学》还是前沿;但当他毕业的时候,本科生都开始学范里安的《中级教程》了(至少硕士如此);当他到了要评职称的时候,《高级教程》已经不新鲜了;他要当博导,他的博士却要学MWG的《微观理论》(目前国际通用博士课程教材)。不夸张地说,有些学生还没有毕业,他在学校里所学的知识结构就已经过时。你想像过这样的困境吗?一个企业,当它的产品还没有上市的时候,市场上的流行的产品就已经比它先进了,还没有生产,就已遭淘汰。这是一种代际的不公平,有非常复杂的原因,许多人是其中的受害者,是无辜的。但是对这种时局的两种态度却使人高下立判。高尚的学者能在这个时候主动让贤,竭力地推动学术进步;相反,一些不智之士却十分恋栈,试图处处阻挠整个社会的知识进步,阻挠知识的引进,恨不得年轻人学到的东西比他还少。

在目前这样的研究环境里,一个20岁的年轻人觉得他身边的同道甚至觉得导师不过如此,不值得惊讶。如果你在国内的二流的研究团队里,你超过他们20年,离国际前沿还起码有30年的差距;如果你已经在国内的一流的研究团队里,你超过他们20年,里国际前沿还可能有10年的差距。所以,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看四十岁的前辈的东西(指那些严肃的研究,抄袭另当别论),首先应该自问,当我四十岁的时候,那时二十岁的人会怎么看我呢?对于年轻的学子来说,如果要走学术的道路,要极力避免的事就是“还没有出厂就遭淘汰”的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最好早早有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天生我才必有用,越早找到自己的职业生涯的定位越好,对自己对社会都有好处。至于现在还在校园的莘莘学子们,尤其是本科生们,努力吧!不要担心现在学术环境,唯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最为前沿的理论,国内大部分文章都可以不要看,大部分的杂志都可以不要读,当然还要少上BBS。你们不是和现在的老朽们竞争,因为你们的市场在将来,只要你们不要沾他们的坏习气(抄袭、一稿多投、不求甚解、自吹自擂、坐井观天、沽名钓誉、不识时务),你们在竞争中的致胜之道已经确确实实掌握在你们手中了。

参见:http://bbs.efnchina.com/dispbbs.asp?boardID=92504&ID=48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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